辛槐只能直接道：“颜大人，真大公子，你们两位方才已经仔细对比过两具尸体了，从尸斑到眼珠子，再到尸僵，这两具尸体在腐败程度上是不是差不多？”
两人再次低头看向两具尸体，然后抬头，点了点头。
虽然林氏的尸体泡发得厉害，但从尸斑眼角膜这些来看，两具尸体腐败程度确实差不多。
辛槐笑了笑：“既然两具尸体腐败程度一样，但泡在水中会减缓腐败速度，也就是说，林氏应该死得比周主薄要早。”
颜少卿真永两人皆是一愣。
颜少卿反驳道：“不可能。”
辛槐问：“为何不可能？”
颜少卿的答案很简单：“若林氏比周主薄早死，那她脖子上的掐痕哪里来的？周主薄掐死的？周主薄对林氏那般宠爱，又怎么会掐死她？何况，若是周主薄掐死的林氏，周春也没必要抛尸。”
真永也道：“周主薄就算服用了壮阳药，但脑子又没坏掉，林氏已经死了，还是被人掐死的，他哪里还能继续得下去？”
辛槐沉默。
一般情况下是做不下去的，除非有这方面的癖好，或者脑子不清醒了。
至于当时周主薄脑子清不清醒，辛槐不清楚。毕竟，他也不知道服下壮阳药后是个什么状态。
想了想，他道：“也许是周主薄掐死的，然后让周春抛尸。”
真永反驳：“既然还能清醒地知道害怕，还让周春去抛尸，那便表示已经完事了，周主薄又怎么会死于马上风？”
辛槐也反驳道：“马上风并不一定是当场死亡，也许过了一段时间才感觉不舒服，然后血管破裂死亡。”
这医学方面的知识，颜少卿真永两人不清楚，也就无从反驳了。
三人对视着，沉默着。
他们之前没有考虑过林氏是什么时候死的，一致认为是死在周主薄之后。
周主薄死于马上风，然后，趁着林氏被折腾得很惨，很虚弱，周春掐死林氏，再抛尸。
可没想到，解剖的结果竟是林氏死在周主薄之前？
若是这样，那林氏到底是谁杀的？又是谁抛的尸？
颜少卿感觉头痛，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等缝合好尸体，三人去了议事厅。
忙活了一天，竟然是这个结果，连情绪一向稳定，精神状态一直不错的颜少卿此时也有些疲倦，端着管家送来的参汤，半天都没喝一口。
辛槐打起精神，道：“就算林氏死在周主薄之前，周夫人和周春合作的猜测应该没有问题。有周春在，就算周主薄不怎么回家，和周夫人也不同房，但周主薄的身体情况，周春应该知道，然后告知了周夫人。周主薄的壮阳药说不定就是周春买的。”
颜少卿问：“那林氏到底是谁杀的？又是谁抛的尸？”
想了想，辛槐道：“我还是倾向认为，是周春掐死的林氏，并抛尸。至于周主薄……兴许当时他只是昏迷了，没死。但周春以为他死了，便掐死了林氏，再抛尸。”
颜少卿真永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想反驳，可又无从反驳，只能先接受他这推测。
好一会儿，真永才问道：“那周春为何要和周夫人合作？就因为周主薄对他不好？”
辛槐点头：“很有可能。”
颜少卿摇头：“可能性有，但肯定不止这么简单。主子对下人有几个好的？但又有几个下人敢置主子于死地？这种要杀头的事，没几个小厮敢干的。”
真永道：“若是再被周夫人收买呢？毕竟，财帛动人心嘛！”
颜少卿仍是摇头：“周主薄不仅是主子，还是衙门里的主薄，是官。我相信，周春心中再怎么记恨周主薄，财帛再怎么动人心，也没哪个小厮敢做出这种弑主的事。除非，还有其它的原因。”
真永呵呵笑道：“这些还不够？颜大人，小厮虽是下人，但也是人啊！被周主薄虐待，他心中必然是恨的，若是周夫人再拿银钱收买他，又……”
辛槐看着面前长着漂亮丹凤眼的人，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真永这等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贵公子，什么时候把下人当人了？竟然还和下人共情？
他真大公子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他正腹诽着真永，没承想，下一秒，这厮突然看向他，笑道：“辛捕头，你之前说什么女人杀夫的三大原因。有没有可能，周夫人有情郎了，然后被周主薄发现了？她不得不先下手为强杀了周主薄？”
怎么又说起这个？辛槐愣了一下，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
周家人不是说，周夫人最近心情很好，气色很好吗？
对那些夫妻关系不合，独守空房多年的女人来说，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她心情好气色好了。
真永漂亮的丹凤眼亮晶晶的，看着辛槐，继续道：“你们说，周夫人的情郎有没有可能是周春？”
颜少卿辛槐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辛槐咽了下口水才道：“真大公子，周春比周夫人至少小了十几岁……”
真永摆手：“一切皆有可能。”
颜少卿辛槐沉默了。
虽然匪夷所思，但确实一切皆有可能。
又不是找夫君，找个情人而已，自然是越年轻越好。
至于周春怎么接受得了这种事？
也许是为了钱财吧？
真永继续分析道：“周春被周主薄虐待，心中记恨周主薄，又被周夫人拿银钱收买，又和周夫人有了一腿……”
他突然停了下来，沉思片刻，又继续道：“说不定就是因为和周夫人有了奸情，被周主薄怀疑上了，或是发现了，才对他拳脚相加？”
他又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管是先被主薄周刻薄地对待，再和周夫人有了奸情。还是先和周夫人有了奸情，后被周主薄怀疑，从而动手殴打。反正，这事很严重，必须得解决，要么是周主薄死，要么是周春死。若周夫人还保证，周主薄的死，衙门也查不出来。你们说，这个时候，周春还会不会害怕？敢不敢下手？就算周主薄死了，周春顶多因为没照顾好主子，被周老夫人打骂一顿，然后再发卖。他正好给自己赎身，从此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