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又指着名单最后面的几个名字:“这方面,陈知州也帮我们做了筛选,陈绪之的同窗好友中,能拿到他字迹,或者能临摹出他字迹的人只有这三人。”
辛槐点了点头:“那明日去看看。”
颜少卿愣了一下:“可他们都是男人。你之前的猜测……不是女子吗?”
辛槐轻叹一口气:“是啊!但我也说过了,临摹之人也有可能是体虚体弱的男子。明日去看看就知道了。”
颜少卿点了点头。
对,亲眼见过,便知情况如何。
见辛槐情绪不高,颜少卿还以为他仍在为刘家的事难受,便道:“要不,今夜我们去一趟刘府?”
辛槐愕然:“去刘府做甚?”
颜少卿冷硬的俊脸扬上淡淡的笑容:“明面查不来,就暗着查。”
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辛槐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道:“大人,还要查吗?”
他都已经打算不查了,结果颜少卿还要查。
若是真查出来了,找到了刘真真,岂不是要招来刘家的怨恨?
刘家肯定不敢怨恨颜少卿真永,只能怨恨他这个无权无势的蝼蚁。
到时候别说帮他打下名声,只怕还会招来刘家的报复。
颜少卿也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是我和陈知州约定好的,帮他找到陈绪之,找到刘真真。此事不能食言。何况,如今青云观道士仍无线索。”
辛槐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闲着,所以帮陈知州找人?
颜少卿看着像钢铁直男,其实内心还是很细腻的,也大概知道辛槐心中有所顾忌,便道:“放心,若是招来怨恨,有我呢!”
辛槐仰头看着他。
颜少卿答应了帮陈知州找人,言必信行必果。
颜少卿没有错。
辛槐打起精神,笑道:“好,今晚去刘家看看。”
他不傻,他的靠山是颜少卿,不是什么刘家。
讨好颜少卿才是正经事。
既然要夜探刘家,趁城门未关闭前,颜少卿辛槐乔装一番,准备出发。
颜少卿仍是一身黑色窄袖劲装,不过,料子差了许多,也没戴玉冠,只在发髻上插了根木簪子。
但仍然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精贵着养大,气质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辛槐则仍是来容州时那身灰色的长衫。
衣衫料子一般,做工一般,但也比死丑死丑的捕快皂衣好看许多。
再加上他长相俊美,这么一打扮,也不差,像个家境一般的俊美读书人。
颜少卿看着他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你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去了,我和许河去就行了。”
辛槐摇头:“没事。我身体就这样,脸色就没好过。颜大人不必在意。”
让他一个人留在客栈等消息,才更难受呢!
出了客栈,真永竟然跟了上来。
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摆脱得了这厮的。
真永这阵子似乎是疑心病犯了,时常怀疑颜少卿辛槐两人背着他调查青云观的案子,怀疑他们查到了某些重要的线索不告诉他。
于是,眼睛盯着颜少卿,尤其盯着辛槐不放。
因为他知道,颜少卿查案子必定依靠辛槐。
以至于,他从前嫌弃这嫌弃那,如今却总往辛槐客房里跑,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黏着辛槐。
颜少卿辛槐说夜探刘家,他却不是很信,怀疑他们去偷查青云观的案子。
他岂能不跟着去,监督一二?
出了城,天色还早,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夜探刘府,只能等。
于是,几人在刘家所在村子不远的一条河边下了马车,选了一处干净之地,铺上毡毯,坐下,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听着林子中虫鸣,看着天上刚升的弯月,再吃着肉,喝着酒,好不惬意。
这是近几日最轻松的一刻了。
可这只是辛槐的感受。
颜少卿剑眉微皱,俊脸微沉,独自喝着酒,沉默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永看着黑色夜空中弯弯的月亮,愁上心头:“怎么这么久了,仍无青云观道士的消息?”
辛槐转头看向真永。
这厮是不是对青云观的案子过于关注了?
开口闭口都是青云观。
还有颜少卿,虽然不像真永这般总将青云观挂嘴上,但心里对青云观的关注不比真永少。
莫非……这就是这两人来松山的目的?
可依之前对青云观的调查,又不像。
难道,目标是袭击青云观的那些死士?
或者,因为死士,才让他们意识到青云观这个案子的重要性?
不知不觉中,辛槐已经接近了真相。
天黑月暗,辛槐看不大清真永,但能感觉到他确实心情烦躁,于是,安慰他道:“我们在松山时等了那么久,不也没有青云观道士的消息?真大公子放宽心,不是一直在查青云观吗?说不定过一两日,就突然有了消息呢?”
真永感慨一声:“是啊!若不是来容州,若不是你机灵,也打听不到青云观的消息。所以啊!这案子还得是你去查。”
辛槐可不敢一人独占功劳:“能打听到青云观道士的消息,一是运气,二嘛,也是我们几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真永将目光从天上的月亮上收回,看向辛槐,笑了笑:“辛捕头真会说话。你这性子,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会吃亏。”
就怕那种自命不凡,冥顽不灵,眼高手低,迂腐之辈。
说到京城,辛槐连忙问道:“真大公子,听说京城生活不容易,房子贵,物价也贵?”
真永“嘻嘻”笑道:“辛捕头若是担心京城居不易,那便好好查青云观的案子。你之前是不是破了案子,颜少卿都给你奖赏吗?那我也立个彩头,若你也破了青云观的案子,我给赏银一千两如何?一千两,再加上之前你卖药方子的两千两,在京城还是可以买个小宅子,够你们一家子生活了。”
辛槐连忙看向颜少卿。
颜少卿也看向他,点了点头:“辛捕头不必顾忌我,真大公子虽然性子讨厌,但人还是言而有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