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东西取来,纸条皱巴巴的,上面的字模模糊糊,只能勉强看出“刘家人都该死”这六个字。
辛槐看向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抹着眼泪道:“老夫人担心将军,看着纸条一直哭,眼泪落在纸上,字就成这样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可信呢?
可刘老夫人的悲痛不似作伪。
人可以假哭,但几个时辰就老了十多岁,这可装不出来。
辛槐将皱巴巴的纸条递给颜少卿,又接过飞刀看了一眼。
颜少卿低声道:“飞刀很普通。”
确实很普通,造型普通,材质普通,就是普通的铁。
上面满是指纹,辛槐仔细辨认了一下,不下五种指纹。
就这个世界的技术,这飞刀是找不到线索了。
见他们没找到线索,老夫人看向颜少卿,问道:“说说你们在将军卧房找到的线索。”
可颜少卿摇头道:“还没有。”
刘老夫人和管家皆是一愣。
刘老夫人皱着眉头,脸色不悦,问道:“不是说你们找到许多线索了吗?”
颜少卿看向欲言又止的管家,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被他一瞪,管家不敢乱说话。
他知道将军和老夫人之间有隔阂,老夫人不一定想救将军回来,可他想。
若是将军出了事,他们这些军中老人以后就真的老无所依了。
颜少卿盯着刘老夫人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又道:“所以,想看看刘老夫人有没有线索。”
刘老夫人明显不信他的话,很是气愤:“你想知道什么?你不就是想用这事拿捏老身?”
颜少卿沉默不语,随她怎么说。
刘老将军不见了,看谁更着急?
可没想到,竟然是管家更着急,他往刘老夫人面前一跪,苦苦哀求道:“老夫人,求求您了,有什么事,您都跟颜大人说了吧!不能再拖了,再拖,将军凶多吉少啊!”
刘老夫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拍着桌子骂道:“贱人贱人,全都是贱人……”
骂着骂着,又流起了眼泪,最后,眼泪一擦,人又变得冷硬起来,看向颜少卿,道:“那封信确实是老身让郑瑛写的。”
颜少卿问:“为何要这么做?”
刘老夫人眼睛一眯,目露凶光:
“那小贱人,刘家锦衣玉食地养大她,她被外面的野男人一勾,竟然跟人私奔了,置刘家颜面何在啊?”
野男人?颜少卿真永辛槐对视一眼。
刘真真果然有情郎。
刘老夫人没看他们如何眉目传情,只低头恨恨地道:“老身没办法,刘家还有几个孙姑娘外孙姑娘待嫁闺中,若这事传出去,她们怎么嫁人?”
“老身也是不得已。听说那陈绪之也不见了,老身就想着,他虽然成过婚,还有个孩子,但至少是官宦子弟,以前配不上真真,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勉强配得上了。于是便找了郑家小儿伪造了那封信。”
辛槐目瞪口呆。
他之所以震惊,倒不是因为真相和他的推测不一致。
他之前的推测,刘老夫人之所以伪造信件,是想恶心刘真真。
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恶心陈绪之。
为了不影响刘家的孙姑娘外孙姑娘嫁人,为了不让陈家嫌弃刘真真,就伪造信件,栽赃陈绪之?
就不怕陈绪之回来,揭穿此事吗?
颜少卿真永的反应就比辛槐平静多了。
对他们这些高门贵户来说,再无耻的人无耻的事都见过。
刘老夫人这一手,还未超出他们所见所闻的极限。
下一秒,刘老夫人又道:“老身想着,就算陈绪之回来了,知道这事,也不惧。他那么喜欢真真,必定不会揭破此事,嫌弃她。”
见她停了话头,一副已说完的模样,颜少卿剑眉微皱,问道:“就这些?”
刘老夫人看着他:“你以为还有什么?以为她不是真的大姑娘,老身就杀了她?她就算不是大姑娘,也是刘家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老身怎么舍得杀她?”
“况且,那几日老身身子不好,一直在府里,哪里都没去,怎么杀她?”
颜少卿盯着她的眼睛:“老夫人怎知刘真真不是真的大姑娘?”
刘老夫人瞪着他:“那晚,颜大人私审老身身边的婆子,不是都知道了吗?”
颜少卿面不改色:“老夫人又是如何知道,刘真真是刘家的孩子的?”
刘老夫人冷笑一声:“不说她和她那个风流薄情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但至少有六分像。老身是老了,但眼睛又不瞎,”
颜少卿:“老夫人不计较这事?刘侍郎原配可是您亲侄女。”
刘老夫人脸上涌上悲伤,叹了口气:“计较又能如何?都养了这么多年,老身还舍得杀了她不成?”
颜少卿问:“郑瑛为何会答应伪造信件?”
刘老夫人脸上的悲伤瞬间散去,冷笑道:“像这等攀附权贵的小人,只要给点甜头,莫说只是伪造信件,便是让他去杀人放火,他也会去做的。”
辛槐:“……”
好现实!
好气人!
颜少卿不气,这些跟他没关系的小事,哪值得他生气?
继续问道:“老夫人不想知道,大姑娘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被谁换掉的?”
刘老夫人摇头:“他们那一家子的事,老身不想知道,也不想管。老身这么大的年纪,只想过几年清静的日子。”
辛槐并不信她的话,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微表情,仔细打量着。
既然能看出刘真真不是真的大姑娘,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刘真真是奶娘之女?
颜少卿不再问刘真真身世的事,又问道:“不知老夫人方才说的野男人……是何人?”
可刘老夫人闭着眼睛闭着嘴,不肯说。
颜少卿只得又换了个话题,问道:“老夫人怎么就确定,大姑娘会回来?”
刘老夫人这回有反应了,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她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哪过得了没钱的日子?等受不了外头的苦,自然就回来了。”
至于刘真真的野男人,她却是始终不肯透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