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骑马往大慈寺赶去,到了山下,真永下了马,看向辛槐,问道:“可知去哪里抓人?”
辛槐与颜少卿仍是同骑一乘,仍坐在颜少卿后面。
从刘府来大慈寺路途并不远,但辛槐仍被颠簸得厉害,人难受得紧。
他松开一直抓着颜少卿胳膊的手,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才摇头道:“暂时还不知。”
真永不高兴了:“不知道,那我们跑大慈寺来作甚?”
颜少卿跳下马,又将辛槐扶下马。
缓了片刻,等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辛槐才道:“那歹人应该就藏身在大慈寺……”
他扫了眼山下来来往往的人车马,又道:“或者大慈寺附近。”
真永摇头:“这范围就大了。”
又冷笑道:“刘家那老太婆肯定知道刘真真那野男人是何人,却不肯告知我们,简直居心叵测。”
辛槐也跟着摇头:“何止啊!她瞒着的事多着呢!”
伪造信的事,刘真真情郎的事,刘老将军被绑架的事……
他想了想,看向真永身边的女道士,问道:“前夜你在刘家,可有发现?”
女道士看向真永,见他点头,才道:“除了刘老将军因为伪造信的事和刘老夫人大吵了一架,并无异样。刘老夫人就那么坐着,一言不发。”
他们正说着话,陈知州胡青青带着一众衙役来了。
陈知州满脸的焦急。
虽然和刘家有龌龊,但他必须来。
别说他和刘老将军之间有交易,就算没有,也得来。
一州长官,治下出了绑架案,绑架的还是名门望族的家主,他必须得出面。
“颜大人,真大公子……”
一下马,他便小跑着上前行礼。
真永冷笑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颜少卿再不喜他,此时也用得着他,吩咐道:“派人去打听一下,男子,身高五尺七,体重一百一十斤左右,惯用左手,中指长出许多,相貌……”
他想说相貌不错。
若是相貌普通,或者丑陋,也吸引不了刘真真这等长相漂亮的大家闺秀。
可他话还未说出口,刘家管家也带着十几个家丁骑马赶来。
“颜大人。”刘家管家下了马,又从马背上拽下一人,扔到颜少卿跟前,呵斥道:“将方才的话,再跟颜大人真大公子说一遍。”
那人被五花大绑着,竟然是刘老夫人身边的婆子。
婆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看来已经被管家审过了。
管家担忧刘老将军的情况,心急如焚,不敢审刘老夫人,但处置一个婆子,他还是敢的。
到底是军中出来的老人,即使曾经只是书吏,也够果决。
婆子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被管家一脚踢到腿上,痛得大喊起来,可她看着陈知州,就是不愿开口。
陈知州倒识趣,也不想知道刘家这些事情,带着衙役们退到远处。
婆子这才哭哭啼啼开口:“大大人,大大姑娘每回来大慈寺,是来私会野野男人的……”
辛槐真永对视一眼。
这婆子果然知道。
颜少卿厉声道:“说,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被管家又踹了一脚,婆子哭着继续道:“大大人,老婆子只去年中秋节时见过一次,不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长得高高瘦瘦,长得十分俊朗……”
原来去年的中秋节,刘老夫人带着府中女眷来大慈寺上香。
等上完香,和主持喝完茶,刘老夫人要走了,却不见刘真真。
老婆子去找,结果在一个园子门口见到了刘真真的两位侍女。
见到婆子,两位侍女慌慌张张。老婆子人老成精,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等她佯装离开,躲在角落,没一会儿就见刘真真和一个衣着寒酸的年轻男子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
自那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刘真真都会找借口来大慈寺,有时候不是初一十五,也会来。
颜少卿问婆子,那男人的身高身形,婆子看了真永一眼,道:“和真大公子差不多……”
顿时把真永气得不行:“竟将本……公子和一个野男人相比,你找死啊!”
老婆子闭上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颜少卿继续问道:“可有注意到他的手?”
婆子摇头。
颜少卿又问:“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婆子摇头又点头:“记得一些,但过去太久了,有点模糊。”
辛槐拿出木板纸笔,道:“你说,我画。”
不到一刻钟,辛槐便放下炭笔,将画好的画像对着婆子,问道:“像不像?”
婆子先是目瞪口呆,诧异于画像的逼真程度,随后又犹犹豫豫地道:“像,但又不确定,太长时间了……”
就算不确定,颜少卿也让辛槐多画了几幅,交给护卫以及刘管家带来的人,让他们去找人。
衣着寒酸,高瘦,长相俊朗,每月都会去大慈寺最少两次。这样的人,寺里的僧人必定会注意到。
至于衙役们,考虑到刘老将军的安全,暂时原地待命,先不参与找人了。
衙役们若是行动,那动静就大了,万一惊到歹人,于刘老将军不利。
对此安排,真永不屑地笑道:“那歹人明显和刘家有仇,又未提出任何条件,只怕图的就是人。此刻说不定早杀了。”
辛槐却不这么认为:“若是以杀人泄愤,在刘府将刘老将军一刀杀了岂不更痛快?为何要将人带走,还留下纸条?”
真永问道:“为何?”
辛槐摸着白皙的下巴,做沉思状,等终于找到一根才长出不久的胡须,一把扯掉,才道:“留下纸条是为了警告,为了宣示。带走刘老将军,要么为了赎金,要么是带到某处具有特殊意义之地杀掉。”
刘管家脸色大变,嘴唇都哆嗦起来。
颜少卿看向他:“再问你一次,可知刘老将军有何仇人?”
可管家的答案仍和之前一样:“将军一生戎马,仇敌除了鞑子,再无他人。在京城待的时间也短,向来深居简出,也无仇人。告老返乡后,一直行善举,不应该有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