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于颜少卿冷冽逼人的气势,掌柜的不敢有一丝隐瞒,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大人,钱老板常来,但莫老板来得很少。”
颜少卿又问了这一系列杀人案中其他的受害者。
结果,除了陆捕头,其他都去过邵家的地下赌坊。
颜少卿真永辛槐三人对视一眼。
辛槐心中暗叹一口气。
应该没错了,将所有受害者联系起来的就是邵家的地下赌坊。
不过,此事不能光听茶馆掌柜的一面之词。
那些受害者家属不是都被方知县带来了县衙吗?
去问问他们,受害者当年是不是去过邵家的茶馆?
是不是在邵家的地下赌坊赌过?
颜少卿一个眼神,立马就有护卫去找方知县办这事。
颜少卿又看向地上跪着的掌柜的,问道:“四年前,莫修德被砸死之前,有人在你家赌坊被殴打,然后报官,可有此事?”
掌柜的仔细回想着,许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子也哆嗦起来。
他瘫坐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颜少卿俊脸一沉,问道:“什么原来如此?”
掌柜的看向他,嘴唇哆嗦着,道:“自从城里被砸身亡的商人越来越多,各种谣言四起。东家听了,也是怕得不行。不仅将大少爷接回家,让大少爷管着客栈和茶馆的生意,他自己则退居幕后,除了地下赌坊的事,其它的事都不管了。连夫人二少爷吵闹,他也不理,坚持将生意交给大少爷。小的当时还在想,为何要怕成这样?城里经商的不知多少人。至于怕得苦心经营的生意都不管了吗?此刻再想,东家必定是猜到了其中的缘由,知道了那些人是因何而死。”
颜少卿脸色凝重,沉声道:“仔细道来!”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道:“大人,那事已过去好多年了,小的都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只记得那事。毕竟,敢在咱家赌坊闹事,敢报官的,这么些年来,也就一两个。小的记得,当年钱老板和另外几位老板,他们在咱赌坊里开了个房间,赌骰子玩。开始的时候,那人总会赢,每回都是眉开眼笑。可没几次,脸上的笑容就不复存在了。最后,那人竟然在赌坊大吵大闹,说钱老板他们出老千。他还找了咱东家,让东家给他做主。那人并不是赌坊的常客,只是钱老板带来的,穿得也不怎么好,东家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得罪钱老板他们?便将他轰了出去。没想到,他竟然报了官,带着衙门的人来了茶馆。说咱后院是赌坊,说咱赌坊是黑赌坊,出老千,让咱赌坊陪他的银子。当时东家正好在,给衙门里的人塞了些银子。衙门的人走了,可那人还不走,还不依不饶,骂我们官匪勾结。东家让伙计将他扔了出去。晚上,他竟然摸到了后院,要放火烧赌坊,被抓了,东家让人狠狠打了他一顿,又扔了出去。后来就再未见过他了,但有听说,他又去衙门告状了。最后如何,就不知道了。”
辛槐一愣。
报官两次?为何衙门只记录了一次?
颜少卿问了时间,可掌柜的只记得大概月份,具体日期是不记得的。
不过,他说的月份和衙门的报官记录上的月份是一致的。
应该没错。
他又看了今日给风家邻居询问的记录。
茶馆掌柜的说的时间和风家邻居说风飞扬披麻戴孝的时间也差不多。
颜少卿真永辛槐再次对视一眼。
风飞扬的父亲只怕就是钱有信杀的,所以,钱有信死了。
风飞扬的父亲在邵家的赌坊被骗,被殴打。
所以,邵老爷也被杀了?
颜少卿拿出辛槐画的风飞扬父亲的画像,问掌柜的:“是他吗?”
掌柜的盯着画像看了许久,犹豫着道:“看着有点面熟,但小的不敢确定,毕竟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小的只记得事,至于人嘛……小的记得,当时那人闹事的时候,胡子拉碴一副憔悴的模样……”
真永冷笑道:“他一副憔悴的模样,穿得也不好,怎么可能和钱有信他们凑一起赌?”
掌柜的顿了一下,一脸的心虚。
颜少卿冷眼看着他,呵斥道:“还不赶紧说?”
掌柜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道:“大大人,是这样的。咱赌坊都是熟客带客。有时候,有些客人会带一些有钱但又不懂这一行的人来,设局,先让那人尝点甜头,再将那人骗个干干净净……”
这事,辛槐听说过,现代世界里,多少富二代就是中了这样的圈套,输得倾家荡产。
他冷眼看着掌柜的:“你们赌坊对这种事就不管?视而不见?”
掌柜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只要他们给钱,分成,东家从来不管……”
真永冷笑一声:“你东家死得一点都不冤。”
颜少卿又问:“你既然说那人穿得并不好,那他有什么可值得钱有信等人觊觎的?”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才道:“小的曾进去送过茶水,听他们说过,没银子没关系,拿宝贝换银子即可……”
颜少卿问:“什么宝贝?”
掌柜的摇头:“小的不知,只见那人很生气,砸了杯子,说死也不会拿出宝贝,说钱老板他们休想,然后就打了起来……”
辛槐问:“方才给你看的那些受害者,当年都去过你家赌坊,都在那个房间里?”
掌柜的愣了一下。
方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他点了点头:“除了莫老板,除了陆捕头,是,其他的都去过。”
辛槐脸一沉:“可为何调查的时候,他们的家眷都说他们之间并不认识?”
颜少卿真永看着他,这才明白他再次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掌柜的还在那发愣,颜少卿怒声呵斥道:“问你话呢!”
掌柜的被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连忙道:“大大人,是这样的,来赌坊的一些常客,为了给外头的新人设局,会装作相互之间不认识。不仅在赌坊里装不认识,在外头也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