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已经从二姑口中知晓了此事,从辛槐手中抽过扇子,帮他扇着风,安慰他道:“放心,我会收拾他的。”
辛槐点了点头,又打着哈欠道:“大人,早些休息吧!明儿还得早起办事呢!”
若不是他伤着尾椎骨了,他肯定要回家睡觉的。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的情况,今晚就只能先暂住这里了。
就是委屈颜少卿了,堂堂正五品的大理寺寺丞,竟然陪他在这小房子里喂蚊子。
他都躺下闭上眼睛了,结果又突然睁开眼睛冲颜少卿道:“大人,还有件事。之前一直找不到那些失踪的姑娘,我觉得可以从收泔水,收夜香,运送棺材出城这些脏臭晦气的方法入手。”
在地上打地铺,正盘腿坐着的颜少卿沉默了片刻,又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去查的。”
大理寺之前确实未查过这几种情况。若失踪的姑娘被运出了城,只怕就是通过这些法子运出去的。
是大理寺,是他失职了。
颜少卿刚躺下了,突然见辛槐又诈尸一般爬了起来。唉声叹气地道:“不行,大人,我心里都是事,睡不着。”
今晚的遭遇,是他生平头一遭,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今晚经历的那些事。
对一向追求稳妥的他来说,今晚的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他越想越觉得今夜他做得不够好,不够稳妥,若是下回遇上了,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颜少卿也能像今夜这般及时来救他吗?
只怕不能。而且,他不能指望着别人来救他。
凡事还是得多靠自己。
下次遇上这样的事,他得多做打算……
颜少卿只好坐了起来,点上蜡烛,看着床上的辛槐,无奈地道:“睡不着?那怎么办?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安神汤?”
安神汤?辛槐还未喝过这玩意儿。他点了点头:“大人,您弄安神汤的时候,能再顺便给我弄点硫磺,硝石,木炭吗?我今晚就把那玩意儿给弄出来。”
颜少卿无奈地看着他:“不必如此着急。”
可辛槐摇头:“不,大人,万一我们再遇上那黑衣人该怎么办呢?他那暗器我们又躲不过,他人我们也抓不到,都两天了,案子几乎没有进展,太憋屈了。”
颜少卿心里也着急,也睡不着。见辛槐坚持,便爬了起来,出了屋。
后半夜,辛槐不仅见识到了安神汤,还拿到了他要的东西。
不仅有硫磺木炭硝石,还有秤,还有研磨工具,还要他需要的所有的东西。
也就是颜少卿这等高门贵子兼大官了。其他人哪里能在大半夜的弄到这些东西啊?
辛槐道了谢,将安神药放一边。
他担心喝了这药,再配制黑火药,万一不小心睡着了,然后爆炸了,将自己炸成肉酱。
黑火药这玩意儿,无数穿越人士都配制过。
辛槐附身的宅男是学霸,辛槐跟了宅男那么多年,四舍五入也算个学霸,黑火药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不就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嘛!
果然,天还未亮,他已成功配制出十几份。
不过,都是小份。
毕竟,颜少卿提供的原材料有限。
辛槐指着他已经分开包好的黑火药道:“大人,这个千万要小心,威力大着呢!”
其实就这点量,炸不死几个人。
但他担心颜少卿心里没数,不小心动了,万一爆炸了,就不好了。
又道:“等天亮了,我们再去铁匠铺。”
他直接弄个简易版手雷好了,肯定要比那黑衣人的要厉害。
颜少卿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火药颜少卿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军中也有火药,但用得少,用处也不大,威力也没多大。
反而配制火药是件极其危险的活,于是,一般做这种事情的皆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可看辛槐年纪轻轻,竟然也会弄这个?
如此逆天,难道他真的去过另一个世界?
早上,辛槐打着哈欠醒来,才睡了一个半时辰,困得厉害。
他摸了摸尾椎骨。
没怎么好。
不一定不是药不好,只怕是昨夜熬夜的缘故。
除了尾椎骨仍然痛,辛槐还被蚊子咬出了一身的包。
胳膊上,手背上,甚至脖子上……
没办法,蚊子实在太多了,点了驱蚊香也不管用。
好在,许是知道他今日还得出去钓贼人,蚊子竟然没叮他的脸。
妇人过来给辛槐梳妆时,盯着他脖子上挠成一片的红印子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眼他憔悴的脸色,再看了眼院子里打拳的颜少卿。
最后摇了摇头,抓着辛槐的长发开始梳头。
妇人的手艺很不错,辛槐因熬夜而苍白憔悴的脸被细粉一遮盖,又容光焕发起来,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仍是个肤白貌美的漂亮姑娘。
出了门,坐上骡车去了内城城东的大相国寺。
今儿正好是十五,上大相国寺烧香拜佛正合适不过。
而大相国寺此前正好也丢了一位姑娘。
在此遇上贼人的概率很大。
为了案子,辛槐相当拼命,纵使尾椎骨仍然痛得厉害,他也忍着,扶着二姑,一步步挪进了寺里。
不拼命不行啊!
已经过去两日了,再不拼命,他只怕要丢命了。
因为痛疼,辛槐步子自然挪得不大,越发像莲步,再加上他那张绝美的脸,一路上不知引来多少儿郎驻足相看。
不止有那大胆的儿郎上前来攀谈,甚至还有妇人来打听她是哪家闺女,问他可有婚约之类的等等。
辛槐半低着头,一脸羞涩的模样,反正一句话也不说。
应付的事自有二姑。
大相国寺不愧是国寺,上香之人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辛槐想着,说不定,贼人就藏在人群中,说不定已经盯上他了。
可这一回,许是运气用尽,在人群中挤了许久,各个大殿都上了一次香,转悠了一遍,最后又被挤出寺外,来到外头的空地上,辛槐不仅未看到任何可疑之人,未被贼人盯上,反而被人群挤得胸口的馒头都被挤扁了,馒头里的东西都快要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