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槐帮颜少卿松开护腕,撸起袖子,揭开绷带,奇怪地道:“大人,恢复得不错啊!可您气色为何比昨日还要差?”
颜少卿低垂着眼眸,看他给自己的伤口清创撒药粉,嘴里敷衍地道:“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昨夜见过二皇子后,他心情很糟糕。
他本不愿掺和争储的事,可北疆并肩作战的情义,让他不忍拒绝二皇子。
二皇子让他去松山,他就去了。
在松山,在容州,他渐渐知道了些意外的秘密,天大的秘密。
对那秘密,他并不是很相信,但也不是一点都不信。
问题是,二皇子知道那个秘密吗?
如果不知道,为何会派他去松山?
若是知道,为何还能如此坦然地面对他?
更让他不适的是,如今的二皇子和北疆时的二皇子判若两人。
他很不喜欢如今的这个二皇子。
可在外人眼里,他,他大哥,他父亲,还有大理寺似乎已打上了二皇子的印记,他们俨然成了二皇子党了。
想起这个,他就心烦。
心烦,自然也睡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除了他大哥和辛槐,无人看出他脸色不好。
尤其是他那后母,竟然腆着脸拐弯抹角地说要将娘家侄女嫁给他……
而他父亲,竟然未反对。
想起这些,他越发心烦,越发为他母亲不值。
包扎完毕,放下袖子,系好护腕,辛槐抬头看向颜少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仍在烦恼失踪案?”
颜少卿看着他白皙的俊脸上满是担忧,忍不住扬唇轻轻笑了笑:“不是!”
大哥虽好,可妻妾儿女大理寺的事务让大哥分身乏术,顾及不到他。
还好有辛槐。
虽然辛槐并不知他到底在心烦什么,但至少知道他心烦不是?
已经好过旁人太多了。
他轻轻拍了拍辛槐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这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你我都不会有事的。”
辛槐犹豫着。
颜少卿这是也已经知道皇后参与这案子了?知道皇后在保他们?
其实,辛槐并没有为此事担忧。
既然真永都说了无事,那必定就无事了。
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将昨夜真永来访的事告知颜少卿?
虽然他答应过真永,不会往外说这事,但颜少卿不是外人吧?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将真永昨日来的事,小声跟颜少卿说了。
真永很好。
但颜少卿对他更好,何况,颜少卿的嘴比他的还紧,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可颜少卿听了后,竟然出奇的平静,只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知晓,此事绝不能再往外说。”
辛槐愣了一下,只觉自己像个小丑。
傻得很。
颜家肯定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必定早知道了。
他有点自作多情了。
见他莫名有些不高兴,颜少卿有些不解。
“你怎么啦?不高兴?”
辛槐没回答他这问题,反而问道:“不知失踪的那些姑娘活下了多少?会不会送回来?还有刘大姑娘,大人可别忘了对溪来的承诺。”
说起正事,颜少卿顿时忘了辛槐不高兴的事了,点头道:“放心,送你去兵仗局后,我自会去办这事。”
辛槐脸色这才好了些。
快到宫城城门口时,颜少卿嘱咐道:“一切要小心,尤其要小心……大皇子的人。”
辛槐一愣。
大皇子?
他猛地反应过来。
失踪案和大皇子有关?
可……应该不是吧?
真永不是说,那人是皇后恨了多年的人吗?
皇后不是借他们大理寺的手除掉了那人吗?
既然如此,那大皇子必定就掀不了风浪了,为何颜少卿还叫他小心?
除非那人不是大皇子,难道是和大皇子有关的人?
那会是什么人?大皇子的生母?
大皇子的母族?
应该不是母族,大皇子的母族不是真家吗?
真家不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吗?
皇后娘娘怎么会对付自己的娘家人?
应该不是真家人。
那应该就是大皇子的生母了。
应该是了,他记得刘老夫人说过,真家的三个女儿在宫里斗得死去活来。
大皇子的生母是皇后恨了多年的人这猜测说得过去。
只是,大皇子的生母掳走那些年轻姑娘作甚?
辛槐正要开动脑筋想,又很快打住。
停,这是事情不是他该想的。
他应该想的是,若真是如此,那他和颜少卿、大理寺,就将大皇子得罪惨了。
辛槐苦着脸:“大人,我哪知道兵仗局里哪些人是大皇子的人?”
这让他如何防啊?
颜少卿又轻轻笑了笑,宽慰他道:“放心,我在里面托了人,他会提醒你的。至于旁的人,一概不理。”
辛槐:“……”
辛槐心头对颜少卿的那一点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拱手笑眯眯地道:“多谢大人。”
他果然是气运之子,不仅有真永相助,还有颜少卿处处为他着想。
真好!
马车停下,宫城到了。
就要下车了,辛槐又突然想起一事,看着颜少卿,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若是溪来来找您……”
颜少卿无奈地看着他:“放心,我不会对他如何的。”
辛槐这才放了心,下了马车,进了宫城门,接受古代版的安检。
颜少卿的人在门口等着,接了辛槐,领进了兵仗局。
此人姓王,兵仗局掌事太监,副的。
不过,因为正的掌事太监身体不好,一直病着,这副的和正的也没什么区别,兵仗局他说了算。
王公公少言寡语,脸色冷淡。
颜少卿说托了他照看辛槐,可对辛槐,并没有半点优待,同样板着脸,少言寡语,
辛槐并不介意,不说这王公公和颜少卿的关系,就说这冷淡的性子,他就放心。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人前笑容满面,但背地里捅刀子的阴险小人。
辛槐来兵仗局的任务很简单,教会这里的太监制造震天雷。
辛槐深记颜少卿的话,藏拙。
光配个黑火药,就反反复复弄了十来天,还发生了次爆炸,炸得他倒在地上,头发烧焦了一大把,脸喷得乌漆嘛黑。
无论是他,还是现场皆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