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槐在真永身边坐下,压着嗓子道:“真大公子,大皇子夜宴的事,您听说了吗?”
真永轻叹一口气:“听说了。”
又看向辛槐,点头道:“你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查明真相,还救下福康公主二皇子,抽身而出,做得真不错。”
辛槐摇头:“不不不,若不是福康公主聪慧,猜出了大皇子的意图,我们只怕……”
真永突然很高兴,问道:“你也觉得福康公主很聪慧?”
辛槐点头:“当然,聪慧极了。多亏了福康公主,不仅护着我,还识破了大皇子的阴谋。就是……”
他又摇头道:“可惜那么聪慧的人,怎么会有个那样蠢的表兄呢?”
一听他提起吕萍,真永的高兴很快散去,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道:“真是瞎了眼了。”
辛槐连忙去捂他的嘴:“真大公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公主啊!”
就算是表也哥不行啊!
真永抓着他的手,呵呵笑道:“无妨,福康公主也是这么说的。”
又嬉笑道:“这话是我说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辛槐抽出手,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也是。人家一个深受皇权愚昧思想的古人都不在意,他一个在现代世界待了十年,深受人人平等自由思想的人竟然会怕成这样?
想想都好丢脸。
好一会儿,尴尬才散去,他又想起了正事,问道:“真大公子,那吕萍为何要这么做啊?难道他和真老二一样,也和大皇子二皇子是表兄?”
真永嗤笑一声:“并不是。吕家是妙善居士母家亲戚。”
辛槐不解,问道:“和大皇子不是表亲?那为何吕萍也是丹凤眼?”
真永轻叹一口气:“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妙善居士和娴贵妃是同父异母。但她们各自的母亲也是同父异母。丹凤眼,是家族……”
他顿了一下,才想起辛槐曾说过的那个词:“是遗传。”
辛槐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好一会儿才捋清关系。
两个同父异母的女子同时嫁入当时还不是侯府的真家为妾,其中一个生下一子一女,永安侯和娴贵妃。另一个只生下一女,妙善居士。
然后,原配生下的真家嫡长女进宫为皇后。
其中一个庶女借着进宫探望嫡长姐的机会,勾搭上皇帝,怀了身孕,生下大皇子,被皇帝封为娴贵妃,便命前永安侯将娴贵妃的母亲由妾抬为永安侯府的正牌夫人。
反而是原配的皇后娘娘,虽然进宫时间要早,但孩子比娴贵妃生下的大皇子还要小一点,是二皇子。
不知什么原因,真家另一个庶女也进了宫,生下了福康公主,也成了贵妃。
而吕萍家便是丽贵妃母亲外祖家的娘家人。
然后,又不知什么原因,丽贵妃常驻千叶庵,成了妙善居士……
不对啊!既然同父异母,为何丽贵妃母族这边的亲戚也是丹凤眼?
不对。
不过,算了,这些不重要。
捋清了关系,辛槐更不解了:“吕萍既然和大皇子没亲戚关系,为何要背叛福康公主啊?难道他觉得大皇子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所以攀龙附凤,背叛了福康公主?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大皇子手里,让他不得不背叛福康公主?”
真永冷笑道:“有没有把柄我不知道,但为了荣华富贵倒是真的。跟着福康公主,他一辈子都只是个外戚,最多吃喝不愁,可仍是个小人物。可若跟了大皇子,等大皇子当了皇帝,以后提拔他,他就可以做官,做大官了。”
辛槐摇头:“我还是不解,就算如此。那他杀了唐元嘉,就算大皇子以后做了皇帝,也改变不了他是凶手的事实啊!他还有机会做大官?”
真永也摇头:“他跟福康招认,说,大皇子说了,想成为他的人可以,但得立投名状。大皇子让他想办法杀了唐元嘉,再离间福康公主二皇子和你们的关系。他怕死,不肯杀人,大皇子便要杀了他。最后,他只能做了。至于之后会如何,大皇子向他保证,只要扳倒了二皇子,他就能翻案。”
辛槐只觉十分无语:“他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真永冷笑一声:“他未必相信,但从他想搭上大皇子这一艘船开始,他还有退路?就冲他是福康公主的表兄,大皇子就不会放他走。”
辛槐摇了摇头,又问道:“真大公子,大皇子为何要杀唐元嘉?他父亲不是大皇子的人吗?”
真永嗤笑一声,只道:“都是墙头草而已。”
虽然没有细说,但短短的几个字已经说清了原因。
唐元嘉父亲是墙头草,有了背叛之心,大皇子便拿他长子开刀杀鸡儆猴。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辛槐才敢小心翼翼地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真大公子,您可知道大皇子会受何种处罚?”
大皇子若还是能蹦跶,那他仍处在极度危险中。
这次能侥幸幸免,以后就不一定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见过千日防贼的。
何况,他一个小小大理寺七品问事,哪里防得过大皇子?
好一会儿,真永才道:“被禁足,严加看管起来。”
辛槐一愣:“这也算惩罚?”
真永仍是点头:“他宫里的人,亲近的奴仆直接打死,其余人送去做苦役。子女被送去太妃处抚养。罚月例一年,他身边只留一个太监伺候,宫门上锁,没有皇上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他宫中。”
辛槐:“……”
这么一说,那确实是很大的惩罚了。
二皇子早说过这次扳倒不了大皇子,辛槐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担心皇帝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随便呵斥几句就揭过。
好在,结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没了娴贵妃求情,大皇子只怕要禁足满一年了。
至于以后会如何?
这个他不用操心,他相信,二皇子皇后比他更想大皇子死。
若是不能在这一年弄死大皇子,那皇后二皇子也太菜了,也别想做储君做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