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青确实早知道班头成了驸马一事,但见班头每日里郁郁寡欢,没有丝毫春风得意的样子,便知道,班头不愿意,班头不高兴。
班头未将此事告知家人,她自然也不敢。
辛桃小心翼翼地道:“是我,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听街坊邻居说的……”
辛槐本来挺直的脊背瞬间弯了,有气无力地道:“是真的,说不定过几日,圣旨就到了。”
是他求着冯公公,圣旨能晚一点到就晚一点到。
他怕吓着家里人。
“圣、圣旨?”辛父紧张得连咽了好几下的口水,战战兢兢地道:“竟然是真的啊!”
他看着满脸郁色的辛槐,不解地道:“娶公主,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何不高兴?”
辛槐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家人不是大颜大人那等心怀大志能力出众家世显赫的人中龙凤,颜家人自然不愿意自家弟弟娶公主。
而他家来自贫困小县城,能来京城,已经大开眼界,能娶到公主,对他的家人来说,反而是很荣耀的事吧?
是他受大颜大人的影响,想岔了。
辛槐连忙挤出笑容,笑了笑:“没有没有,没有不高兴。就是最近公务繁忙,忘了说了。”
辛父松了口气:“没有不高兴就好。”
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槐儿啊!你认识公主吗?公主……长得如何?”
娶公主固然是好事,可万一公主是个丑八怪呢?岂不是委屈他这俊美的大儿子了?
辛槐笑道:“自然是认识的,公主自然长得貌美如花,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辛桃想起街坊邻居那些难听的话,什么厚颜无耻,什么小地方来的乡巴佬,不想努力了,只想走捷径之类的,她就心疼,但她不敢告诉父亲,也不敢和大弟说,她怕大弟伤心。
她的大弟明明年纪轻轻却已是高官,她的大弟明明能力出众,为何说他大弟厚颜无耻?
凭什么说她大弟好高骛远?
就是不娶公主,她家大弟也是前途无量。
她想,她家大弟之所以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些难听的话吧?
等吃过饭,沐浴完,辛槐正写话本呢!
门口传来敲门声,胡青青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道:“班头……”
辛槐放下笔,无奈地看着她:“方才是我错了,错怪你了。”
胡青青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碍事的,我不会生气的。”
辛槐看着她:“你想去大理寺的事,我跟两位颜大人都说了,他们也答应了,你明日就跟着我去大理寺。先跟着我,等我走了,你再选择,是跟颜大人呢,还是跟你的祁大哥。”
胡青青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
“班头,太好了。”
“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终于等到了……”
“我马上也是大理寺的一员了,我马上就是大理寺的捕快了……”
“班头,我找姐姐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她……”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辛槐喊住她,问道:“一直忘了问你。你若是进了大理寺,那和祁瑁怎么办?你们成婚后,你就不在大理寺干了?还是继续干?祁瑁同意吗?”
胡青青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绞着手指头,两脚尖蹭着,小声道:“班头,我和祁大哥的事还没影呢!”
辛槐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等以后要成婚了,再说?”
胡青青俏脸越发红了,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不过,扭捏只是片刻的事,她又很快抬起头,道:“班头,即便只在大理寺一日,我也是开心的。”
说完,笑着跑了。
辛槐摇头笑了笑,又低头重新提笔,继续码字。
……
辛槐跟家人说,圣旨过几日就会到。
结果,还未等来圣旨,先等来了真永。
真永又来了。
给辛槐送来厚厚一摞银票。
辛槐一愣:“给我的?”
真永如今对他没有一点好脸色,硬邦邦地道:“话本的分红。”
既然是分红,辛槐毫不客气地接过,摸了摸:“这不少吧?”
真永在凳子上坐下,没好气地道:“如今《天龙八部》卖得火爆,供不应求,不少挣,分红自然多。”
辛槐笑嘻嘻地收下,又拿出最近新写好的存稿,道:“这是最后的存稿了,完结了。”
又问道:“真大公子,颜大人那边的分红你没忘记吧?”
他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永顿时暴怒:“放心,没忘记你的颜大人。”
说完,一把拽过存稿,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辛槐。
怎么又生气了?
为了啥啊?
他唉声叹气,正要坐下,打算再开本新书,没想到真永又回来了。
“跟你说件事。”真永仍是不爽,仍没好气。
辛槐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挤出笑脸道:“真大公子请说,我洗耳恭听。”
真永在凳子上坐下,也不看他,道:“过几日,宫里会有侍女来你家试婚。”
辛槐一愣:“什么试婚?”
真永冷笑道:“就是福康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来陪你睡一觉,看你行不行?”
辛槐:“……”
他记起来了,在现代世界时,他看过的史书里,皇家公主出嫁前确实有这么一个奇葩规矩。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辛槐无奈地道:“能不试吗?”
真永挑眉看他,奚落地道:“怎么,怕人知道你不行?”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挑衅,辛槐压着心头的不爽,故意道:“我行不行,不需要别人试。我既然娶公主,那这一辈子便只有公主一个女人,就算试,也是和福康公主试。”
他咬牙切齿,故意强调“女人”“和福康公主试”这几个字眼。
真永冷笑道:“倒是想得美。就算成了婚,驸马想见公主一面,还得看日子,还得经过公主和女官的同意,还得看公主的心情,就更别提你所谓的睡了。”
辛槐:“……”
他忘记了,娶公主,女尊男卑。不是夫妻,而是君臣。夫妻俩并不住在一起,驸马住公主府的外舍,相当于分居。
想想,好憋屈。
想想,又觉得好笑。
他又不是真和福康公主成婚,根本不用在意这些。
哎!算了,他何必和真永斗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