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公主既已成婚,搬去了宫外的公主府,宫里的住所自然要收回。
可因为她成婚时间尚短,而永平帝另几个公主还年幼,暂时不需要单独居住。
因此,福临宫暂时闲置下来。
等他们到了福临宫,就见里头的摆设仍如福康公主离开时。
福康公主扶着辛槐在罗汉床上坐下,又缓缓扫了屋里一圈,轻叹一口气道:“物是人非,未曾想,我才离开短短几日,竟然算计到我头上了。”
小冯公公站立一旁,低头弯腰,手臂夹着拂尘,并不言语。
辛槐坐着,轻轻揉着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来捋一捋今日的事。”
他话音一落,正感慨的福康公主,发呆的小冯公公齐齐看向他。
他正要开口,福康公主摆了摆手,冲门口站着的嬷嬷道:“桂嬷嬷,去门口守着。”
桂嬷嬷屈膝行了一礼,退到外头,守着门口。
屋里只剩辛槐福康公主小冯公公三人。
见福康公主点了点头,辛槐才道:“第一,皇上皇后是怎么中的毒?”
小冯公公摇头道:“咱家也纳闷呢!茶是乾清宫里专门负责茶水的太监,公主和驸马只是从托盘里端起茶盅,递给皇上皇后而已,一不负责洗茶具,二不负责泡茶。茶盅盖着盖,是不可能往里头下毒的。”
福康公主接话道:“也就是说,下毒之人是泡茶的人?”
小冯公公摇头道:“按理说,应该不大可能。宫里防毒可是一向滴水不漏。从食物的源头,到经手之人,皆有一套防毒的法子。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若那茶有毒,是不可能端到皇上跟前的。”
福康公主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很是不解:“既不是我和驸马,也不是负责泡茶的,那下毒之人又是哪个?”
小冯公公安慰道:“公主莫急,咱家已将今儿负责清洗茶具,负责保管茶叶,负责泡茶的几位太监都关押起来,有没有问题,谁有问题,待我们问过后便知道了。”
辛槐连忙拱手道:“还是小冯公公考虑得周全。小子在此多谢小冯公公了。”
小冯公公连忙回礼:“不敢不敢,驸马言重了。”
他们虽然在北疆时朝夕相处,感情不同一般。
但在这宫里,辛槐是驸马,小冯公公只是太监,面子上,还是要对辛槐恭敬的。
辛槐放下手,又继续道:“既然小冯公公第一反应也觉得不可能是我和公主下的毒,范统领又怎么会怀疑到我和公主头上呢?”
福康公主看向小冯公公。
是啊!她也想知道为何?
之前要么在救父皇救皇后,要么在自辩。都没时间去想,范统领为何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小冯公公回想了一下:“公主驸马走后没多久,皇上便说肚子痛,等御医赶来时,皇上已经晕倒了。御医说,看症状像是中毒。问,皇上方才吃了什么?一个小太监开口说,没吃什么,就喝了公主驸马敬的茶。御医还未说话,范统领便道,必定是公主和驸马下的毒,然后就带着人找您二位去了。”
他看着福康公主和辛槐,道:“可义父却认为,不是您二位。见御医束手无策,义父想起驸马医术精湛,便立马遣咱家去追范统领。”
辛槐看着他:“看来,那位回话的小太监,还有范统领也有问题。”
小冯公公愣了愣:“范统领……”
见他似乎不信,辛槐也不坚持,继续道:“第二,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针对福康公主和我呢?还是针对皇上皇后?还是一箭双雕,既针对福康公主和我,又针对皇上皇后?”
福康公主冷笑一声:“必定是想一箭双雕,将我们都除掉。”
辛槐又道:“若是如此,那人又会是何人呢?”
福康公主看着他,心中冷哼一声。
明知故问。
她直言道:“自然是想做皇帝的那人。”
辛槐看着福康公主,稍稍有些诧异。
福康公主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他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让她相信呢!
不过,一想到她可是真大公子,又觉得合理了。
涉及到皇位,小冯公公不敢非议下毒之人的身份 只静静地听着。不过,对幕后之人是何人,他心里是有数的。之前在北疆,对那些贿赂北疆官员、军中大将之贼人的审问,虽然并未得到幕后之人是何人,但他还是有所猜测的。
不仅是小冯公公,便是辛槐槐,即使是驸马,此时也不敢直接说出幕后之人。
他不是福康公主,没那个胆子敢直接非议皇子,只能用“他”代替:“若是如此,他应该下更重的毒才对。”
若是先前一下子就毒死了,哪有他们此刻翻身的机会?等帝后死了,他和福康公主成了替罪羔羊,被关入宗人府,就算不是他们下的毒,最后也只能是他们下的毒,最后被折磨,被赐死。
国不可一日无君,某人立马就会被朝臣推上皇帝之位。
多好的计谋啊!
可惜,毒下得有点轻。
福康公主皱着眉头,漂亮的丹凤眼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疏忽了?”
她又猜测道:“或许,他只是没想到你会解毒。”
“不。”辛槐摇头:“弑君可不是儿戏。一旦失败,万劫不复。因此,不能失败,只能成功。为了成功,必定谋划了许久,设计周全。既然如此,又岂会不考虑周全,没想过会有人能解毒呢?他们既然借你我的手,必定对你我了如指掌,就算不是了如指掌,至少要调查清楚。但凡调查,都会知道,我是会解毒的,他们不可能如此疏忽。”
“下毒这事,我还是那句话,下得太轻了,他们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福康公主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辛槐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又抬头看向福康公主:“他们既然谋划周全,就没想过万一有人解毒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