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槐摇头道：“为何不信？大人您应该早就见过皇后，在松山见了灵钧，他和皇后长得那么像，您就没有怀疑吗？”
方才福康公主说，颜少卿一个臣子一个外男，很难见到宫里的嫔妃公主。
可去年的中秋节，画舫爆炸案那夜，在御书房，皇后可是亲身现身，颜少卿难道和他一样，也未看到皇后的脸？
颜少卿低垂着眼皮：“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见过皇后娘娘，可几次见，都是远远地看一眼，脸都未看清。就算近在身边，我一个外男，哪敢盯着皇后娘娘看？”
辛槐：“……”
好吧！是他蠢了。
臣子哪敢盯着皇后看啊？
也就是他这个傻大胆，上回在御书房，敢偷看狗皇帝的龙颜。
颜少卿又抬起眼皮看着辛槐：“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二皇子，早已先入为主，怎么可能会怀疑二皇子不是皇后的亲生孩子？”
辛槐沉默着。
也是。
早已先入为主，定然不会轻易怀疑。
就像他家三个孩子，他和大姐长得像，像他过世的母亲。但小弟和他们长得不像，不像母亲，像父亲多一点，但也不是很像。
但他是绝对不会怀疑，小弟不是他们的弟弟，不是他父亲的孩子。
就算在外头遇到一个长得和他们母亲很像的孩子，他也不会怀疑，那个孩子是他母亲的孩子。
颜少卿没说错。
何况，一个陌生老道说的话，颜少卿那么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
辛槐问道：“大人，当初您去松山，是不是受二皇子所托，去找灵钧的？”
颜少卿点头又摇头：“去松山，我确实是受二皇子所托，但他没说是去找谁。他就说，让我去松山查案，说我到了那里，查案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是为了什么。”
辛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二皇子那时可能是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皇后亲生的，知道皇后的亲生孩子在松山。于是，他派你去找，等找到了，他再派人去杀了灵钧？”
颜少卿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应该是这样的。”
辛槐不解：“就算他知道灵钧在松山，可他怎么知道你查案就能查出来？难道，松山那些案子和二皇子有关？那些案子是二皇子指使的？”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
“在北疆时，那些白莲教徒，其实是二皇子的人吧？松山白莲教那些贪财极端的教徒也是二皇子的人？”
颜少卿摇头：“二皇子和白莲教之间是不是有关系，我不清楚。当时，二皇子托我去松山，我很茫然，不明白他到底要我去松山作甚，也去过大相国寺，求了一签，签的意思大概是职责所在。我是大理寺寺丞，职责所在自然就是查案。以前觉得奇怪，如今想想，只怕都是二皇子安排好的。不过，当时我没这么想。当时二皇子对我说，他知道我不喜党争，他也不会强迫我站队。只要求我帮他这么一次，去一次松山。我当时觉得，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查案而已，去一趟也无妨，再加上那解签之人是大相国寺得道高僧，向来灵验，我便没有怀疑什么。”
辛槐很是无奈。
这古人也忒迷信了，连颜少卿这样的人竟然也信？
不过，一想到他魂穿去又魂穿回来，这等玄幻的事都能发生，那高僧的签未必不是真的。
二皇子知道自己不是皇后的亲生孩子，但又不知道皇后的亲生孩子在哪儿，便去大相国寺求签问卦。
然后，高僧为他占卜问卦，告诉他，在东州松山县，有他想找的人，但没告诉他具体在松山哪里，又具体是哪一个，毫无头绪。
于是，他便派当时和他有私交，但是中立派的颜少卿去松山。
可又不好直接告知颜少卿去松山作甚。
难道，要他直接跟颜少卿说：我不是皇后亲生的，皇后亲生的在松山，你去松山，帮我杀了他？
这种事，不能挑明，只能含糊其辞。
见颜少卿迷茫，便又让颜少卿去大相国寺找高僧解惑。
又或者，连颜少卿这人，都是大相国寺高僧指点他的，告诉他，谁谁能帮忙，又或者，怎么样才能找得到人，然后，二皇子就找上了颜少卿，再诓颜少卿去大相国寺，高僧再将颜少卿一顿忽悠……
当然了，这都是他的推测。
不过，不管真相是哪一种，这大相国寺的高僧还挺灵验的，最后证明签都是正确的。
皇后的亲生孩子确实就在松山，而找到他，确实是颜少卿，也确实是通过查案的方式。
当然了，也不排除，二皇子知道更多的信息，说不定在松山发生的那些案子，就是二皇子一手主导的。
否则，哪有这么巧，他们追捕楚文修，然后就根据线索找到了青云观，然后就遇到了灵钧？
这也太巧了？
不过，也可能是真的巧合。
他还是倾向于认为，二皇子并不知道皇后的亲生孩子具体在哪里，具体是哪个，否则，根本不需要颜少卿去松山查案，他自己完全可以派人直接杀了灵钧。
没必要派颜少卿去松山，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辛槐轻叹一口气，又道：“大人，我不明白，二皇子既然派您去松山，他就不怕您知道真相？他怎么可能还留着您？”
颜少卿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并未发现什么，他的人也未发现什么，他以为我也未发现什么。因为大皇子也派人去了松山。被大皇子一搅和，我们三方都是一无所获。”
他自嘲一笑：“没想到，竟然是大皇子救了我。”
当时若不是大皇子的死士掺和，直接去青云观，引起青云老道的怀疑，直接将他们灭口。
青云老道生了警惕之心，知道松山不能再待了，干脆放火烧道观，用大皇子那几个死士的尸体做他们的替身，然后带着灵钧跑了，以至于二皇子的人根本没见到灵钧。
二皇子的人若是见到了灵钧，他只怕早已被二皇子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