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到三刻钟,几位嬷嬷回来了,还带来一个身着披风,头带兜帽的人。
那人,虽然看不清脸,但辛槐只瞧一眼,便知,那是灵钧。
果然,皇后和狗皇帝摊牌了。
小冯公公带着人进了寝殿,辛槐靠着院墙,继续看天看云看地,无聊地等待着。
现在还早,应该来得及回去和家人过中秋节。
去了现代世界十年,没和家人一起过中秋节,去年回来了,又因为画舫爆炸一案,没和家人过中秋节,如今大皇子二皇子都死了,今年怎么着也能过上吧?
寝殿里偶尔传来一些动静,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有时候是呵斥声,有时候是控诉声,有时候又是哭声……
天黑了,圆圆的月亮挂在夜空,福康公主终于出来了,冲辛槐道:“走,回府团圆去!”
脸色不喜不悲。
回公主府的路上,马车上,福康公主首先打破沉默,看向辛槐,道:“你就不想问些什么?”
辛槐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腮,摇头道:“不想问。我相信公主,公主做什么事必定都是深思熟虑。我查案还行,其它的事,是真的没资格置喙。”
福康公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又合上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未说。
辛槐就是这点好,知情识趣。
回到府上,饭菜已准备好,就等着公主驸马回来了。
若是往年,这中秋佳节,必定张灯结彩,尤其是公主府这等皇室宗亲,必定会办得热热闹闹。
可今年不一样。
宫里才出事,死了多位皇子,虽算不上国丧,但京城凡是有爵位官身的人家,只要不蠢,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谨慎低调行事。
也不张灯也不结彩,更不会饮酒作乐呼朋唤友了。
就连公主府,也只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摆了一桌,只自家人坐一起,过个团圆节。
这场面对福康公主来说,过于冷清了,可对于辛槐来说,他心满意足。
他不在意席面是否豪华,不在乎院里点了多少灯笼,他在意的是家人。
今年,他终于如愿,能和家人一起过中秋节了。
他父亲,他大姐,他大姐夫,他小弟,还有福康公主,一家人整整齐齐。
不过,因为有福康公主在,他家人拘谨得很,是吃也不敢吃,喝也不敢喝,话也不敢说,低着头,都不敢看福康公主。
气氛有些尴尬。
弄得辛槐满脸的不好意思,忙着活跃气氛,给公主献着殷勤,又是给他倒茶,又是给他布菜,又是给他拿月饼,又是招呼家人们放开些。
福康公主笑了笑,对辛家人的拘束并不在意,喝了杯茶就走了。
辛家人的拘束,他是真不在意,并不是说没将辛家人放心上。
小捕头的家人,他还是很看重的,要不然也不会将他们都接来公主府。
他不但不在意,反而很满意辛家人的态度。
辛家虽然出身寒微,却既有分寸,并没有因为大儿子尚了公主便得意忘形起来,反而一直谨小慎微。
这样的人家,他其实挺喜欢的。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没时间陪他们。
干脆离席,让他们一家轻松过个中秋节。
福康公主一走,一家人这才放松下来,喝酒吃肉说话。
辛槐以茶代酒,先敬父亲,再敬齐云。
敬的时候还仔细观察齐云的脸色。
其实之前福康公主在时,他就观察了,可没发现齐云面对福康公主时,脸色有何异样。
看来,对福康公主的身份并无怀疑。
其实,是他多虑了。
就算福康公主和真大公子真大姑娘长得像,但一般人并不会将他们认作一人。
毕竟,真大姑娘傲慢刻薄无礼,福康公主高贵大气。而真大公子,可是男子,体态形态和前两位大不同。
辛槐放了心,又盯着自家大姐,打量着:“姐夫,我怎么发觉我大姐胖了?”
“你大姐有喜了,能吃能喝,发胖正常。”齐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辛父辛槐辛李皆是一愣。
“有喜了?”
“真的?”
“大姐夫,我是不是要做舅舅了?”
辛桃羞红了脸,低头干饭。
齐云狠狠地点头:“真有喜了。”
辛父埋怨道:“有喜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岳丈大人莫怪,还不是娘子说,要等怀稳了才说?”
辛父连忙紧张地问道:“那稳了吗?”
“才一个多月,还不知道,但娘子能吃能喝,应该稳。公主请来的御医给瞧了,也说稳。”
辛槐诧异,连福康公主都知道了,就他们几个不知道?
辛父又问道:“我记得桃儿她娘怀他们姐弟三个的时候,吐得厉害。是吃不下也喝不下,为何桃儿吃得好喝得好?”
辛槐笑道:“个人体质不一样嘛!又或者还未到时候呢!”
他一语成谶。果然,第二日,辛桃就吐了起来,吃不下喝不下,闻了不怪味,难受得不行。
搞得齐云看辛槐的眼中满是埋怨。
辛槐只能呵呵!
大姐夫心疼大姐,他高兴。
就算被埋怨几句,他也高兴。
他正琢磨着要给大姐弄点什么吃的,就听桂嬷嬷禀告,溪来找他。
原来,灵钧从宫里回来了。
身子又不好了,溪来找辛槐帮他看看。
辛槐愣了好一会儿。
灵钧怎么回来了呢?
认亲不顺利?
非也,福康公主说很顺利。
辛槐仍不解,既然顺利,为何要回公主府?还是主动要回来的?
留在宫里不好吗?宫里御医那么多,治病不比公主府要方便?
主动回公主府?这不是主动当人质吗?
福康公主道:“他说只相信你。”
辛槐:“……”
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颜少卿相信他,真永相信他,溪来相信他,如今,灵钧也相信他?
好荣幸!
可若只相信他,也没必要回公主府,可以喊他进宫诊治啊!
福康公主又道:“他不喜欢待在宫里。”
那好吧!辛槐不再问了,闭上了嘴,带着他那一堆的工具和药,去了灵钧的院子。
灵钧脸色灰败,直摇头:“不必费心了,我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