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2023年了,怎么还会有人嘱咐自己的孙女,去给别的男人当舔狗?”
舒常悦以前很少正面跟爷爷起冲突。
最近这几天,她倒是硬气了不少。
舒老爷子常年纵横商界,平常习惯别人给他面子,听从他指令,根本听不得忤逆的话。
一听舒常悦反驳,他便气得随手抓了个花瓶砸过去。
“你就这么喜欢跟我对着干是吧?”
她反应极快,及时躲开花瓶。
但还是被弹起来的碎片刮伤了小腿。
舒常悦看一眼浅浅的伤口,皱眉抬头。
“我只是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还顶嘴?你真以为你嫁给陆廷野,就翅膀硬了是吗?”
“翅膀?我什么时候有过翅膀?在你眼里,我从来都只是个花瓶,是联姻的工具人,也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憋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可自己却红了眼眶。
舒老爷子闻言,呼吸起伏更大了。
他指着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只是让你搞好人脉,替舒氏拉资源,你就给我脸色看。我舒家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眼狼!”
舒常悦冷着脸望。
她知道,有些事情,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从你拿着外婆的医药费威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会再任由你摆布了。”
“我不会帮舒氏拉拢任何资源,也不会听从你的吩咐,想方设法套牢男人的心。”
“我只想做我自己,我的人生,不应该是成为豪门里争宠抢财产的怨妇。”
她的梦想从来都不是守护家族产业,不是挣一个亿,更不是改变世界。
她只想要自由自在,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从前,她的翅膀被爷爷折断。
但舒常悦相信自己可以找回来。
将来有一天,她也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
“你滚!有多远滚多远!我舒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孙女!”
舒老爷子吼完这话,当场晕倒。
管家和佣人全都吓坏了。
舒常悦更是没料到。
全家人忙得昏头转向,还好家庭医生及时赶来检查,并无大碍。
等到舒老爷子情况稳定后,杨管家拉着舒常悦到旁边谈话。
“大小姐,老爷子最近这几个月,血压偏高,医生说他这是常年焦虑,脾气不好导致的。若是再不控制好,怕是有中风危险。”
舒常悦看一眼躺在卧室里的爷爷,不语。
杨管家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
“老爷他确实是冥顽不灵,但很多时候,事情不完全是你看到的那样。老爷总是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杨管家在舒家待了有三十年。
家里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被他这局外人看在眼里。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用旁敲侧击的方法。
舒常悦平静地听完管家的话,半晌,收回视线,脸色异常平静。
“杨管家,爷爷就麻烦你照顾了。有需要的时候,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她才带着行李箱离去。
从前她也幻想过自己硬气地走出舒家大宅,她以为这么做,自己会觉得大仇已报,惬意又畅快。
可是走出去大宅后,舒常悦只觉得心越来越痛。
眼泪啪嗒啪嗒滑落脸庞。
轰隆——
大雨突然说下就下,毫不留情面。
舒常悦忘了带伞,就这么低着头,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任凭雨水打湿衣裳。
九岁那年,葬礼结束后,她抱着父母的照片,走在茫茫大雨中。
眼泪模糊了视线。
爷爷坐在车子里,一直跟在她旁边。
冰冷的声音从车窗飘出来。
“上车,跟我回舒家。”
那天之后,爷爷将她的生活起居照顾得非常好。
舒常悦的心思一直在爷爷身上。
她想得到爷爷的认可。
想被他疼爱。
想看见爷爷对她笑,夸她是全天下最棒的孙女。
所以她总是试图乖顺,不敢忤逆。
即便有很多事情,她不认可爷爷的做法,却从来没有正面对抗过,只敢背地里偷偷计划行动。
她跟爷爷之间,有着解不开的结。
两个人握着绳子的一端,拼命往反方向拉扯。
到最后,死结越来越牢固,松不开。
原来,打从九岁那年,父母亲车祸离世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家了……
舒常悦陷入思绪中,不知走了多长的路。
雨都停了,她还麻木地走着。
车辆与行人不断与她擦肩而过,让她有种跟世界割裂的感觉。
茫茫人海中,她找不到归宿,孤独又彷徨。
直到,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边放缓车速。
车窗缓缓降落。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上车。”
舒常悦怔了怔。
转头望去,看见轿车后座男人的面容,心头猛地一颤。
“你……怎么在这里?”
陆廷野凝视着那双通红的眼眸。
毫无波澜的面容之下,内心沉重了几分。
半晌,男人才轻启薄唇,道。
“接你回家。”
她错愕两秒。
回过神,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