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舒常悦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击。
整个脑袋都嗡嗡嗡的。
“什么意思？爸妈当年不是车祸离世的吗？”
“那场车祸，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但我手里没有确凿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舒老爷子垂眸，指了指桌上的其中一份文件。
舒常悦拿起文件。
打开一看，里面一页页的全是整理好的资料。
监控画面、肇事车主背景信息、通话记录、被告方辩护律师、车主出狱后搬到豪宅去住……
“他们掩盖得很好，只能看出端倪，却找不到源头。唯一能确定的是，指使那场车祸的人，跟陆家有关。”
她一时梗住。
很多不合理的事情慢慢有了解答。
原来，九岁那年，她父母亲车祸离世，并不完全是个意外。
所以爷爷之前总是强迫她跟陆家联姻，就是为了更方便调查出她父母去世的真相？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舒老爷子冷哼一声。
语气略带嘲讽。
“你这孩子，不自量力，做事还鲁莽。要是早点告诉你，你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即便我搅动整个椋市，都查不出真正的凶手。”
舒常悦陷入沉默。
她不喜欢被算计。
更也不想成为爷爷的棋子。
即使，这件事情，牵扯到她离世多年的父母，她依然不想成为复仇的工具……
“如果我不答应配合你的计划呢？”
舒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很快又平静下来。
要是换做之前，他肯定气得乱丢东西了。
可现在，他只是非常平静地回答她。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配合。”
“为什么非要这样？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人生！”
“喜欢？呵，你出去看看，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活出喜欢的人生？你以为他们受的苦，都是自己喜欢的吗？”
舒常悦皱眉，望着爷爷，心脏堵得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爷爷也看着她。
那双沧桑的眼眸有些泛红。
“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他曾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存在。”
“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痛的滋味，就像全身筋骨被拔掉，只剩下皮囊。余下的日子，如同行尸走肉，嚼同蜡味……”
“人活着，不过是为了个盼头。没有盼头，日子就一眼望到尽头。”
“你瞅瞅，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有什么好追求的？赚更多钱？呵……赚钱不过是个复仇的手段而已。”
“我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把杀人凶手找出来，让他绳之以法。”
“你配合也好，不配合也罢。只要我活着的一天，这个计划就不会终止！”
舒老爷子说着说着，激动得血压飙升，差点又要晕过去了。
舒常悦让杨管家把爷爷带回卧室。
吃药休息，平复心情。
她站在爷爷的床边，什么都没说。
杨管家还以为这爷孙俩是为了接管公司的事闹掰的，小声在她耳边劝说。
“大小姐，这两天医生说，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实在不乐观，不能再操劳了。公司那边的事，大小姐您还是帮忙一下吧……”
舒常悦沉默许久，才道。
“我再想想。”
离开舒家大宅的时候，外面停着几台车。
陆廷野靠在车门上吞云吐雾。
他烟瘾重。
抽烟时，眉心总是紧锁着，心事重重。
可每当抬眸看见她，那眉间的川字，又会慢慢抚平，眼底流淌着淡淡的光。
舒常悦不知道陆廷野在烦什么。
她只知道，他有很多说不出口的秘密。
从大宅院子到陆廷野面前，这段小石子路只有几米长。
可舒常悦却感觉自己走得很艰难。
身后的舒家，是困了她多年的牢笼；面前的陆家，是一个危机涌动的深宅。
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但她只能往前走。
别无选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面前的男人笑。
“怎么来了？”
他似笑非笑道：“接你。”
“怕我逃跑？”
陆廷野想回答是，突然捕捉到舒常悦的笑容掺杂着一丝苦涩。
他顿了顿，话到嘴边被硬生生吞回去了。
只听见男人用很轻的声音对她说。
“上车，回家。”
舒常悦浅浅一笑。
这次的苦涩比刚才更重。
她迅速低头，拉开门，上车。
那乖顺听话的模样，忽然刺痛了陆廷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