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野说完后,转头看向舒常悦。
“你觉得这饼干的形状不好吗?”
语气颇为严肃。
舒常悦以为他这是在做市场调查。
纠结了一下,她才回答:“我觉得挺好的,很可爱,小朋友会喜欢。”
小朋友……
陆廷野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舒常悦小心翼翼试探道。
“所以你收购那家饼干厂,真的是为了把饼干改成爱心状吗?”
“算是吧。”
他浅笑着回答。
舒常悦赔笑几声,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其实她感到很震惊。
外界传闻中的陆廷野,是个惹不起的混混小子。
陆家所有人都说他是嫌疑凶手。
大家都把他刻画成一个凶神恶煞的存在。
可是偏偏这样的他,会为了更改饼干的形状,就去收购一家饼干厂。
形象反差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舒常悦忽然找到一个全新的角度,重新审视眼前的陆廷野。
他……好像不是别人说的那么坏。
回到别墅。
舒常悦才知道,厨房有个专门储放酸奶饼干的零食柜。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柜子,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小时候。
那天,他们在游乐园玩累了,妈妈买了一大袋酸奶饼干。
爸爸抱着她。
她拆开一包又一包。
一会儿喂妈妈吃,
一会儿喂爸爸吃。
妈妈将饼干咬成爱心形状,塞进她嘴里,爸爸抢着说要吃。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舒常悦站在零食柜面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陆廷野站在厨房门口,也看她看了很。
心情很微妙。
他发现,舒常悦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但她却认不出来,当时那个送她酸奶饼干的同桌,就是他……
小时候,因为家里太穷的缘故,陆廷野晚了一年才被送去上小学。
一年级,他们是同桌。
儿童节那天,老师给班上每个同学都送了酸奶饼干。
舒常悦吃完自己的饼干,盯着他抽屉里的那块饼干很久很久。
跟恶鬼似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扑上来抢。
他无奈地把酸奶饼干让给她。
鬼灵精舒常悦擦了擦嘴边的饼干屑,拍了拍陆廷野的肩膀:“以后在学校,我舒常悦罩你!”
他没把她这话当一回事。
过了几天,班上有个同学看见陆廷野放学后陪妈妈在路边摆摊。
隔天到学校,那同学带着几个小朋友一起嘲笑他。
舒常悦气得抡着铅笔盒追着他们打。
“不准你们欺负他!他是我的人!”
揍完了同学,免不了被老师训。
舒常悦回到座位,可怜巴巴地对陆廷野邀功。
“看在我为了罩你而挨骂的份儿上,你帮我写作业吧。”
“……”
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要她帮忙出气。
奈何这小鬼头是个女流氓。
不等陆廷野回答,舒常悦已经笑嘻嘻地把作业本递到他面前了。
“写吧,我替你守着,你会很安全的。”
自闭症的孩子本就不爱说话。
陆廷野默默承受这一切,乖乖替她写作业。
写了几天,他发现舒常悦变本加厉了。
丢过来的作业越来越多。
陆廷野决定跟她做个交易,于是每天带酸奶饼干送给她。
“这个给你吃,作业你自己写。”
舒常悦开心答应。
就这样,他送了她一个月的酸奶饼干,被老师发现。
老师还以为是舒常悦勒索陆廷野,正想教育她。
哪里知道她突然转头对陆廷野说。
“同学,老师说小孩子不能早恋哦,以后请你不要再给我送饼干了,这样会耽误我学习。”
陆廷野看着眼前的小戏精,沉默几秒。
“嗯。”
后来,陆廷野学习成绩太好,老师安排他跳级。
他们没再碰面。
多年后,他们都是青少年了。
那天他赢了一场拳击赛,下场后被输家的人拖进巷子里围殴。
舒常悦下课经过巷子,发现有人在打架,便打电话报警,差点也被牵连进去。
当时头破血流的陆廷野,拉着她逃了很远很远,才躲过追杀。
“你脑抽了吗?刚才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舒常悦撇嘴,“见不得你被人揍,不行吗?”
只是随口一句回答,没心没肺的。
却狠狠敲进他心里了。
陆廷野玩打拳,又玩赛车,大家都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爱赚这种玩命的钱。
偏偏这样的他,却喜欢上一个不自量力又爱逞强的女孩。
只是,她出身名门,他身份低微。
他从来没想过把这份喜欢说出口。
直到他回陆家认祖归宗后,发现自己好像有了机会。
他洗心革面,离开打拳和赛车的圈子,听从母亲的计划,一步一步成为爷爷最器重的接班人。
陆廷野的原定计划是,待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就跟她告白。
谁知,后来他才发现,家族里的人一直在极力撮合舒常悦和陆仁。
陆廷野心态崩了。
转头盘下酸奶饼干厂,让他们把制作配方改回来,又做成爱心的形状。
没有别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记得,七岁的舒常悦说过:我的梦想是以后买下酸奶饼干厂,让他们把饼干都做成爱心的形状!这样一来,以后我每天吃,都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虽然不能跟舒常悦在一起,但他还是想给她幸福快乐的感觉。
……
不知不觉,厨房里的两个人,都陷入各自的回忆里。
突然间,舒常悦开口唤了一声。
“陆廷野。”
他回过神,嗓音有些沙哑:“嗯?”
“凭着你对酸奶饼干的热爱,我决定……跟你结为兄弟!”
陆廷野脸色一僵。
“兄弟?”
“对!”
舒常悦拍了拍胸膛,对他比了个‘做兄弟在心中’的手势。
“你让我免费吃酸奶饼干一辈子。以后在椋市,我舒常悦罩你!”
“……”
空气凝结数秒。
片刻。
陆廷野缓缓转过身,插着兜离开,气到笑了。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