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常悦和陆廷野匆匆赶到医院。
刚进病房，便见一个不速之客坐在外婆的床边。
舒常悦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仁抬头，看一眼舒常悦，又把视线落在搀扶着她走路的陆廷野。
“刚才去疗养院探望外婆，她昏倒了，是我送过来的。”
舒常悦气笑了。
陆仁从来没跟她外婆的见过面，只知道外婆住在哪家疗养院。
以前他可从来没想过要见她家人。
现在他俩都分手了，陆仁竟然还特意去探望舒常悦的外婆。
这妥妥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所以，你去探望她，是想干什么？”
他眼神闪躲，不想回答。
舒常悦看了看床上还没苏醒的外婆，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于是继续质问。
“打小报告了是吗？”
陆仁闻言，表情也不好看了。
“我只是把你结婚的事情告诉外婆了。”
“你可真多事啊。”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连人生大事都瞒着自己最亲的人。”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那外婆呢？你有没有想过她老人家的感受？你瞒着她，嫁给她最反对的陆廷野，你就是这样孝顺她的？”
“陆仁，她是我外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麻烦你不要叫得跟她是你亲外婆似的。”
舒常悦现在骂陆仁，是一点都不带收敛的。
自从分手后，她对他的反感程度逐日递增。
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还能用各种手段，出现在她面前，惹各种麻烦事。
关键是，陆仁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要不是我们之间被陆廷野插足，现在她就是我的外婆。”
舒常悦快被这胡言乱语气疯了。
她现在总算知道外婆是怎么晕倒进院的。
一直安静搀扶舒常悦的陆廷野，听到陆仁这番话，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你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陆仁脸色僵了僵。
不等他继续说，这时候，床上的人动了。
舒常悦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让医生过来做检查。
“病人是情绪波动太大，血压飙升了。你们注意点，别再刺激她老人家。”
“医生，我外婆明天还得动手术，现在情况会有影响吗？”
“明天早上再检查一次才能确定。”
医生离开后，外婆也渐渐恢复清醒。
她扫一眼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又看向外孙女，脸上写满失望。
“结婚这么大的事，连外婆都骗，看来我在你心里也不是很重要。”
舒常悦支支吾吾解释：“不是的……”
“行行行，你就当没我这个外婆。明天的手术我也不做了，随便把我扔在路边，让我自生自灭就行。”
外婆很少说这种重话。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生气舒常悦隐瞒结婚的事情。
舒常悦听着觉得难受。
偏偏这时候，陆仁还上来插一嘴。
“外婆，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常悦，才会被人介入我们的关系……”
“陆仁你特么给我闭嘴。”
舒常悦炸毛了。
“就算没有陆廷野，我也会跟你分手，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你走下去。”
陆仁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还有不服气，想要继续往下说。
外婆终于不耐烦发话了。
“你俩姓陆的都滚出去。”
连带着没说话的陆廷野，也一起赶出去。
等到病房安静下来，外婆才终于训斥起舒常悦。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嫁陆家吗？”
舒常悦摇头。
“你爸当年为了娶你母亲，跟陆家的联姻告吹了。他们陆家的人一直记恨在心，老是背地里陷害你母亲。你现在嫁过去，就相当于把自己送进虎穴。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
她看着外婆发愣。
依稀记得，爷爷也曾经说过，父亲原本跟陆家有婚约，后来为了娶母亲，婚约没了。
可是……
那都已经是上一辈的事了。
难道这些怨恨还会转移到她身上吗？
“还有，你爸妈当年的死，也跟陆家有关系。就冲着这点，我更不能让你嫁过去。”
舒常悦目光一滞。
“外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外婆呵一声。
“都快九十岁人了，我还能看不透这点恩怨吗？”
她语气风轻云淡，可眼底的伤痛始终掩盖不了。
本以为能晚年享清福，却等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舒常悦知道，外婆失去女儿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她失去双亲的痛苦来得轻。
“那外婆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她声音哽咽。
外婆叹气，不语，伸手摸向外孙女的脸。
布满褶皱的手在舒常悦的脸蛋来回摩挲。
半晌，外婆眼眶也红了，声音略带颤抖地道。
“因为不想让你带着仇恨活下去啊。”
同样是失去孩子。
她的外婆和她的爷爷，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
外婆深知心怀仇恨，日子就会变成地狱；
而这股仇恨，却是舒爷爷心里唯一活下去的念想。
有人试图把日子过得像天堂；
也有人在地狱里挣扎，找到呼吸的理由。
“悦啊，外婆也没别的期望了，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过得自由快乐。”
舒常悦顿了一秒，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