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觉得自己今天上班之前没看黄历,真心的。
一大早的便有人来回禀,说礼部尚书嫡长女状告庶妹以庶谋嫡
京兆尹:……
这种事情也是能拿到京兆尹来说的?请出门右拐去大理寺啊亲!
怎么能指望我这个芝麻小官来审理一品大员的家务事呢?
你不要在朝堂上混我还要的啊!
听完小吏回禀,京兆尹麻木地向府衙走去,打眼一看就瞧见了兵马大元帅府的几位少将军,京兆尹差点没当场坐地上,因为安国公嫡长子扶住了他。
等等,刚才是谁扶住了我?京兆尹又回头看了看身穿甲胄的青年:
呜呜呜你们神仙打架请出门右转去大理寺啊,左转去刑部也行啊,实在不行直行去陛下面前啊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个芝麻小官?
“禀大人,小女要状告有人谋杀小女。”
“噢谋杀啊,这种事我们管不了,你得去……谋杀??不是以庶谋嫡?”京兆尹顿时打了个激灵
“大人说笑了,我同庶妹素来感情甚好,平素衣食住行也是不分彼此,她又哪里会因为嫉妒而谋害长姐呢?”
邓覃覃说完此话,便瞧见外面跟随她从尚书府门口而来的百姓议论纷纷,随后将自己的经历又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庶妹刚刚被拉出去,马车就被人推下悬崖的事情。
不是要传流言蜚语么,当事人亲口所说,不比什么沈什么府的只言片语来得带劲得多吗?
果然见京兆尹沉吟片刻,令小吏前去领邓欣欣前来。
从京兆尹到邓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还没看到小吏并邓欣欣的身影,邓覃覃就知道,恐怕宁姨娘是想等邓启下朝。
果不其然,又过了会子,邓启人未到声先到:“为父看在你年幼失母的份上素来对你颇加容忍,便是府里姨娘庶妹也都让着你,事事以你为先,不想竟养大了你的性子,你非要逼死自己的妹妹和姨娘不成?”
人群渐次分开,邓启满面怒容而来,他甫一下朝,守在宫门口良久的宁姨娘和邓欣欣就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告诉了他,只说邓覃覃要告邓欣欣以庶谋嫡,求他救命。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邓启再是忌惮元帅府,也受不了这个,也不曾回府,气势汹汹地便来了京兆尹。
拦住想要为自己出头的表哥,邓覃覃微微一礼:“父亲是说,此次女儿遇袭,是二妹妹做的吗?”
邓启仿佛过载的酒桶,正要喷射而出的时候突然被堵上了盖子,憋得脸红脖子粗。
片刻,梗着脖子坐在了京兆尹旁边的座位上,瞧见这座大佛京兆尹就是一抖,抖抖索索的问邓欣欣道:“你可知是谁谋害了你长姐?”
他虽并未认真盘查,只是邓欣欣本就是闺阁少女,哪里经过这等盘问,又兼之邓覃覃口口声声要告她以庶谋嫡,声音颤抖着说道:
“回大人,小女不知。况且……况且当日我也在马车之上,险些同长姐一道跌入悬崖呀!”
“大人素日就是这样审案的吗?”赶在邓覃覃说话之前,方才的甲胄队长,安国公世子方彦行问道
“询问相关人员,可知凶手是谁?小子有些孤陋寡闻,京兆尹的工作这样简单吗?”
这青年说出的话同他的长相大相径庭,本生得渊渟岳峙,有大将之风,说出的话却这样轻佻调笑:“改日面见皇舅舅,可要让他也给我一个这样的官做做才是。”
他看似是在同元帅府几位少将军嬉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
京兆尹闻言只恨自己心理素质太强没能厥过去:“安国公世子说笑了。当日你坐在马车何处?是何人将你救下?
“我……我坐在马车右侧,大人知道的,我本是庶女,就算在马车内也坐不得尊位……”
邓欣欣还想长篇累牍说一下自己这个庶女有多惨,但是除了虎目含泪的邓启并宁姨娘之外没有人想听这些。
“是何人将你救下?又是怎么把你从马车里救出去的?“
“是……是把我从马车窗口拽出去的”
邓欣欣方才没有回答是谁救的她还可以说是忘记了,这次又只回答了一个问题,让在场众人都议论纷纷,难不成并无此人?竟然真的是着=这个小庶女以庶谋嫡?
“你可知马车是如何摔下悬崖的?”
“我……我不知道,我刚被拽出来,马车就落下悬崖了,它一下子,一下子就下去了……”
邓欣欣听到府衙外面的议论声后更是慌乱,说话也愈发没有头脑起来。
京兆尹毕竟是专业人士,几番询问已经觉察出问题,也不再细细盘问,突然声色俱厉,质问道:“你又是如何回到京城邓府的?
回府之后于何时向家人告知长姐之事?
又是何时前去救援的?
可搜索了哪片地区?”
邓欣欣果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她跌坐在地上,脱口而出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沈郎救的我!对!是沈郎偶然路过救下的我……”
“是哪个沈家?又是哪一房的哪一位公子?全名是什么?”
听到京兆尹这样问,邓欣欣却又支支吾吾起来
“是我的未婚夫,千年世家内四房的嫡长子,沈容余,对吗?”
在旁边当了许久壁花的邓覃覃突然开口道。
图穷匕见,这才是邓覃覃今日的目的,难不成她费尽心力只为了送邓欣欣去死吗?未免太高看邓欣欣了。
这次不光是府衙外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了,连秦府的几位少将军也坐不住了
“既然不是你妹妹所做,那也不必再劳烦京兆尹了,没白耽误他的工作,剩下的家务事咱们回府自行处置就是。”
眼瞧着邓欣欣一事无成,甚至要背上觊觎长姐未婚夫的罪名,邓启忍了半日实在是忍不得了,邓欣欣名声毁了是小事,连累自己官声就是大事了,礼部尚书最无礼,说出去他可怎么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