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陛下又斥责了几位言官,听说…为首的李放李大人当场就晕厥过去了……”
太上皇后正用早膳,闻言就是一嗤,这李放是先帝时候的进士,素来刻板顽固,先帝但凡多瞧一眼歌舞都得死谏。
先帝在时就屡次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如今碰上帝后,也算是棋逢对手。
太上皇后听着着内侍继续低声说着前朝的争端,乐得连早膳都多吃不少。
当日新皇登基之时,楚王府并这寿康宫何等的寥落,短短数月,攻守易势,帝后一派已经摇摇欲坠。
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该轮到寿康宫得意了。
“娘娘,楚王世子夫人求见。”
自前日楚王世子知道了邓覃覃的想法后,反复琢磨半日,实在是心动,又星夜同邓覃覃润色半晌。
只是这法子要紧的地方都在宫中,少不了得给太上皇后传信。
只是如今前朝正往死里弹劾帝后,皇帝险些被指着鼻子骂。
作为曾经的储位争斗失败者,楚王世子就算不整日龟缩在楚王府,也不好大喇喇的入宫去见太上皇后。
按着楚王世子的意思,是想通过宫里的钉子传信的。但一则书信往来到底有风险,万一被人截获后果不堪设想,二则邓覃覃面见太上皇后也有自己的私心。
故而邓覃覃便打着请安的名头入宫来了。
“臣妇给娘娘请安,愿太上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快快平身快快平身,你既嫁给了那小孽障,便同他一般唤我一句姨母便是。”
太上皇后端坐上首含笑道。
从当日承恩公府打了邓覃覃的主意之后,帝后并承恩公一派屡生事端,如今更是显露败相,若说这其中没有邓覃覃推波助澜,太上皇后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即便当日成婚之时有些波澜,但如今的邓覃覃在太上皇后眼里实在是一个合适的媳妇了,自然不吝给她几分颜面。
“这是你成婚后头一次来拜见哀家,按着惯例,哀家也问问你,那小孽障待你如何?府里可有人给你委屈吃?”
“楚王府是顶顶好的人家,哪里会给臣妇委屈受呢?只是......”
邓覃覃起初还笑吟吟的,闻听此话却有些为难的模样,拿眼瞧了瞧一旁的宫婢内侍。
这宫里伺候的哪有不是人精的?更别说能在殿内伺候的都是太上皇后的心腹了,瞧着太上皇后暗暗点了头,也不用人说,便都退下了,甚至顺手还把门窗一并关上了。
“臣妇如今日子过得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前些日子听人嚼舌根子,却有些怕......”
“你这丫头,我原以为你是个女中巾帼,怎么如今也着相了?是谁嚼了什么舌根子,你说给哀家听,哀家给你做主!”
太上皇后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心道到底是个小姑娘。
“臣妇幼承庭训,并不是那等妒妇,自会把世子的孩儿都当成自己的。
只是说来不怕姨母笑话,臣妇这几日日日夜夜都在担心,若是日后有那等野心大的,跑到世子那去,说他才是嫡子,那臣妇岂不是白白给人做嫁衣裳......”
太上皇后闻言一皱眉,邓覃覃不该是这等冒失女子,怎得跑到她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打量着楚王世子是傻子不成?
刚想要训斥几句,却蓦地一惊,忽得懂了邓覃覃的意思,当下惊得打了手中的茶盏。
太上皇后自诩浸淫深宫多年,也算是心计深沉,却断然没有邓覃覃这般。
“你家世子岂是这等糊涂人?你可把他瞧扁了。”
太上皇后闭闭眼,良久后才抑制住内心的震动,沉声说道。
“若是不缺嫡子也就算了,可倘若臣妇命中无子,世子惦记着嫡子,火烧眉毛的时候,哪里有不信的?”
邓覃覃说到这里几乎已经是在明示了,左右屋内无人,方才太上皇后失态打了茶盏也没有宫人进来,想来这些宫人离得甚远。
果然是这个意思......太上皇后一攥拳,这邓覃覃真是好大胆子!
“你若命中无子,那平白掉下来一个儿子,便是你的福气!夫为妻纲,你难道还想做世子的主不成?”
太上皇后陡然厉声,她身在国母之位多年,陡然变色之下的威势不容小觑,若是一般宫人只怕登时就要两股战战,跪下身去。
“夫为妻纲,是贤明正直的夫君要做妻子行为的准则,只是它前头却还有君为臣纲,身为我朝的臣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夫君走上歧路,甚至会影响国运之时,妻子自然得为夫做主才是。”
“放肆!来人!给我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妇人押入暴室!”
太上皇后闻言大怒,愤而走到殿门口,召了远远在院中的宫人内侍而来,就要把邓覃覃关押起来。
但邓覃覃是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况且太上皇后也不过是严厉些罢了,何曾及得上被人刀剑相向的威胁?
她甚至对着太上皇后微微一福身,就要随着宫人离去。
他们一行人即将踏出寿康宫时,从里面急匆匆出来了一个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