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回雁峰最得宠的人是谁,师兄还看得明白吧。”
路子钧给殷康倒酒,殷康弓着腰端起酒杯接着,摇头叹息。
“项兄死得憋屈,死后还要因为别人的不检点受世人嘲讽,师兄与项兄情同手足,想要为兄弟出头,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拦着。可杀一个项季,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师弟的意思是”,殷康凑近他,笑得诡诈,“那位能动?”
路子钧抿口酒,搂住他肩膀,笑着说:“那就要看师兄能把那位捧多高了,你也知道的,孟玉死后,那位便有恃无恐了。回雁峰近来不太平,清心居日夜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家父虽贵为仙盟盟主,但也是一家之主,年事已高,还要为女儿忧心。师兄若能驱除邪祟,为我父亲分忧,于我路家便是有恩,于穹顶也是大功一件。”
殷康端起酒杯,喜笑颜开,“多谢二爷指点迷津”。
回雁峰清心居内,殷康求见颂羽,抬了两大箱子重货。
有了路一鸣的支持,几天前,项季已大摇大摆地入住清心雅居,紧跟着,颂羽对路无双说话的底气都足了。眼下,项邕刚死,殷康急于寻找新的庇护,颂羽正得势,攀附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殷宗主,好久不见,听闻最近贵宗派在靖州城新开了间医馆,生意红火,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殷康摆手,“让颂兄见笑了,挣点铜板碎银,小买卖上不台面”。
“殷宗主真谦虚,康和医馆是吧?”
殷康陪着笑,点头。
“听说可使枉死的人复活,怀姜巫术登峰造极,竟已达到逆天改命的地步,到底是颂某眼拙……”
“那都是百姓讹传,不能当真”,殷康命人将大箱子抬进来,“听闻最近烘云两洲不太平,特带了最新研制的巫毒,希望能为颂兄分担一二”。
颂羽扫了眼箱子,殷康一一打开。
“贤弟有心了。”
“殷康愚钝,被人蛊惑,一步踏错,步步错……”
“诶,我一直以为贤弟行事果敢,智勇双全,是不可多得的麒麟之才。”
殷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天发誓,日后定带着全族效忠颂羽。
项季躲在竹帘后,咯咯笑出声。殷康瞥见项季,恍若忘记先前设计杀他的事了,一边从袖子里掏东西,一边亲切地招手让他过去。
项季迈着四方步走到殷康面前,抬手从自己头顶比划到殷康头顶,他和跪着的殷康一般高,他转身看看颂羽,咯咯笑个不停。
“季儿,休得无礼。”
殷康跟着笑,刚要站起身,被项季一把摁下去,三角眼凶光一闪,右脸不自然地抽搐。项季后退两步,殷康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上拿着翡翠玉龟。
项邕出身不好,一路奋斗到护法,依然秉持着勤俭作风。项魏氏婚后,身上没有半片珠翠,项季虽穿着绫罗绸缎,周身却只有一块璞玉,更比不得其他内门弟子连剑鞘都缀满珠宝。
项季两眼放光,一把夺过玉龟,拿给颂羽看,“爹爹,你看!”
颂羽皱起眉头,佯装生气地责骂项季失礼,将殷康扶起,“岳丈大人说项邕跟着他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可惜,项兄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岳丈大人虽有心生悲悯,但天道神法纲常不可违,对他施以惩戒,实属无奈之举”。
“项兄也知自己错了,一心求死,路宗主宅心仁厚,罪不及家人”,殷康轻抚项季脑袋。
“无双与我成婚多年,膝下无子,季儿聪慧。岳丈大人已经答应,择良日,将季儿过继在我名下。”
殷康连连叫好,“天大的好事,我先在这里给颂兄道喜了”。
“多谢!”颂羽请殷康上座,自己则抱起项季坐在腿上,十分宠溺,“正如贤弟所闻,烘云两洲近日确有妖族在频繁滋扰百姓。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镇守的仙门弟子即便抓到了,也只能口头警告一番,成效不大,百姓多有怨言”。
殷康有备而来,捡了几种巫毒摆出桌上,一一阐述功效,颂羽十分满意,不时拍手称赞。
很快,巫毒就乘着南派的东风,在烘云两洲蔓延开来,妖族见识到巫毒的厉害,安生了一阵子。
南派议事时,拥护颂羽的人夸赞他治理有方,那些曾经与他不对付的人破天荒地没有唱反调,还要求路一鸣对他大加褒奖。路无双是路一鸣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爱屋及乌,女婿成才,自然喜闻乐见。
项季过继给颂羽的事传得越来越有鼻子有眼儿了,消息传到路无双耳朵里,路无双差点烧了清心居。
“你是不是故意的?”颂羽许多天不去后院了,见了路无双一点儿好脸色没有。
路无双轻摇蒲扇,另一只手指着哪朵荷花,小厮就趟着过去摘哪朵。
“我问你话呢,你故意纵火对不对”,颂羽冲着小厮吼,“别摘了!”
“夫君这说的什么话,那夜,我怕你处理公务太累,咳喘复发,特意带了药包过去。我想着近日来总惹你烦心,有意讨好你,才这么低三下四”,路无双捶着腿,“我这双腿撑不了多大会儿,你也知道,一时脚下无力打翻药炉,就该受你这番凌辱吗!”
“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颂羽转身离开。
路无双摇着蒲扇,望着他消失在转角处,“我真后悔……多好的机会,怎么就心软了……”
殷康站在路无双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揉捏,“没关系,杀尽魔童,项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不怕你的新主子不高兴?”
殷康双手从路无双肩头,抚摸到她双手,“他受器重是因为你,这一点我比他看得清楚”。
“你是个聪明人,怪不得项邕那么喜欢你”,路无双抽出手搭在殷康手心,“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没有什么关系比这更牢固了”,殷康揉捏着路无双的手。
“可我已经有了殷恬,我向她承诺过要助她坐上族长之位。”
“嗯,你也说了,她还没坐上族长之位,她不够强。”
路无双凑近他,他虽不如颂羽面容精致,却野蛮粗放别有一番韵味,她不自觉地用食指摩挲起他的嘴唇,“你有多强?”
殷康衔起她的指尖,轻舔,路无双缩手被他拽住,“强到令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