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抓紧时间进正题。
那山炮见总算不谈林远的事儿了，也微微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最近干点上门的买卖，田哥前两年放出去一笔钱，这不到了还的时候，人家还不上了，我们就帮着问问。”
雷子见我一脸淡然，拍了一下大腿。
“远哥，那六子能是啥好鸟吗？他干的可是催收的买卖，现在这催收的，一个个都跟他妈的大爷似的，上人家门前闹去，还打电话恐吓呢。”
我点点头，雷子毕竟是刚从里面出来的，虽然业务熟练，但对一些事还不咋了解。
暴力催收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要是放在前几年，行为更加猖狂。
现在不一样了，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催收的也怕没命，而且相关部门也加强了管理。
之前我就和王丹一块，在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对门住了个老大娘，那催收的找不到她儿子，就直接奔着家里来了。
大半夜砸门，泼油漆不说，还把欠债广告贴的到处都是。
有一回，我实在是气得没招了，这大半夜做个好事，兴致全无，我套上衣服起身就报了警。
等待警察来的过程中，我到门口，看着那伙人，一个个抽着烟，一看就是社会的边角料。
见我出来虎视眈眈的瞪着我。
我说：“你们能不能小点声？这大半夜的别人不睡觉啊！”
“我们催我们的债，关你小子逼事儿！”
也许是听见我出来说话，对门“哐”的一声。
过了五分钟，那老太太哆哆嗦嗦的开了门，灯光下，她已然是老泪纵横，这么大年纪了，尊严直接被踩在地上摩擦，就好像此时此刻，她搓了搓指尖沾上的红油漆，哀求道：
“我儿子真不在家，你们……你们要债找他去啊，我这一个老太太，哪来那么多钱啊……”
她说话的时候，我才看见，嘴角有淤青，门牙上有血。
估计刚才“哐”的动静，就是摔着了。
那么明显，他们不可能瞧不见，却还是蛮横的说：
“我他妈的不管，你儿子欠了我们三十万，现在老子找不到他人，不找你找谁！今天不拿钱，我们还就不走了！他妈的！”
“老太太我真没钱……”
她许是站不稳，脚底摇晃了一下，顺势去扶着身边一个壮汉。
壮汉直接把胳膊撤回来，“干啥！还想他妈碰瓷儿是吧！”
老太太直接瘫坐在地上，似乎是摔懵了，半天没动。
我想打120来着，老太太拦着不让打，她沟壑纵横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样貌，虽然瘦的皮包骨了，还是挡不住那双奕奕有神的眼，慢吞吞却铿锵有力的说：
“别打啦，看病，不得花钱啊！钱还得留着，给他还债。”
我听着心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心想以后不要因为自己的事，让父母承担这种难堪。
好在最后警察来了，把那群人赶走。
后来他们也来过几次，闹过，砸过，拿走过东西，都是不了了之。
可现如今，我也让父母承担我的麻烦了，不是吗？
我望着天空，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雷子却给了我一个新思路。
“远哥，有个事，我觉得得让你心里有数。”
“啥事啊？”
我看雷子那表情，神神秘秘的，心中觉得不妙。
“昨天晚上六子喝多了，说要去你家，给老头点颜色看看，吃硬不吃软，就得使点手段，正好把地也拿过来，两全其美。”
“你也知道，干催收的，那办法可有的是，老爷子是老实人，到时候再被逼急了，有理说不清。这种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雷子说着，似乎有点感慨。
狗六子这个孬种！想他妈玩阴的！
我的心里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却还是平静的回答他：
“嗯，知道了，这回也麻烦你了。”
雷子一笑，“跟我客气啥，我在里面的时候，只有你去看我，其他人都散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往回想。
“人要向前看，现在你这日子就不错，你虽然叫我一声远哥，我还得指望着你呢。”
雷子不干，“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
“哥……还有个事。”
雷子神情纠结，一开口还吞吞吐吐的，看来这事不小。
我说：“你有屁一口气放完，挤牙膏都没你这么慢的，拉一泡屎你还得分时间段，一点一点排！”
雷子嘿嘿一笑，挠挠头。
“这群人就得喝完酒之后聊，我听他们说，前两年催债的时候，六子喝点马尿不知道咋回事，看上人家媳妇了，人家媳妇怀孕三个月，直接把人给上了，孩子也没了。”
这！
这踏马！
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我揉了揉额头，“你说这事确定吗？都两年了人家为啥没找回来？”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还把孩子给弄掉了，我太能理解了，真的。
那种恨意在心里根深蒂固，最主要的是膈应。
雷子喝了口茶，笑着告诉我：“这么丢人的事，人家家里哪里好意思往外说，六子赔了两万块钱就了事了，这还不情愿呢，说两万都能找好几个小姐了。”
两万块钱？
这都不愿意给？
雷子说的事真是一次比一次令人震惊。
我忽然想起，之前六子给我打电话，就说起宋妍这个事，要靠威胁来解决，想必是从这儿获得的灵感吧？
这么说的话，六子一定不认识宋妍是谁。
我掏出手机来，打算给六子打个电话。
雷子却一把拉住我：“你干啥啊哥？”
我说：“放心，不提你这事，我得找六子问问跑我家去，欺负老头老太太算什么本事，他到底想干啥！”
“回去打不方便。”
雷子明白了我的意思，说：“打吧，我正好也听听他说什么。”
我看了雷子一眼，他的神情中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当下不是说他的时候，六子那边接的很快，一开口就是老腔调，阴阳怪气的：
“呦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远哥吗？还能想起我来，给我打电话呢？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