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如遭雷击,他瞳孔骤缩,下一刻立马惶恐地跪拜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王府医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温幼慈抬眼轻飘飘地看了眼李太医的脊背,即使身体孱弱,可通身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她眉尾轻挑,似乎是不太满意二人的反应,轻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问问而已,难不成有何问题?”
李太医想也不想,急声开口:“郡主正值妙龄,定会喜乐安康,岑静无妄。”
合欢听着李太医的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总觉得他此番话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合欢不动声色的看了温幼慈一眼,只见她眉眼间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温幼慈微微皱眉,她缓缓阖上眼,抬手按了按眉心。
半晌,她才又耐着性子说道:“李太医,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四个,我身体到底是何情况,你直说便是,不必同我打哑谜。”
她掀了掀眼皮,见李太医已直起了身,面上却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她不禁也来了气,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怎么?我连知道自己病情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吗?”
李太医见她确实已经有些生气了,犹豫片刻后,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不容乐观。”
合欢心中一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温幼慈。
温幼慈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眉尾一挑:“哦?怎么个不容乐观法?”
李太医斟酌一番说辞,缓缓道:“郡主本就先天不足,幼时大大小小生过不少病,都已无甚大碍,如今却是接连患病缠绵病榻,本就心血不足,心神失养,外加郡主气机郁滞,情志不畅,以至肾阳外泄,只怕是……”
后面的话李太医不敢说,可是在场的人都懂他的弦外之音。
她已命不久矣。
温幼慈还未说话,合欢便凄切问道:“就没有办法根治吗?郡主不过是得了几次风寒而已,哪会这么严重!”
突然,她话音一转,柳眉倒竖,语气变得恶狠狠的:“李太医,你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李太医身为太医院之首,医术了得,向来无人敢质疑。
不过他也理解合欢此番态度,合欢与温幼慈主仆情深,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
温幼慈也知晓李太医的为人,没有把握的事,他向来不会轻易说出口,更不会危言耸听。
她赶忙拉过合欢,示意她不许无礼。
随后温幼慈从容自若地问道:“那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李太医闻言一怔,温幼慈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好像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病情一般。
李太医定了定心神,徐徐开口:“下官为郡主另调配一些特制药,好好配以药膳调养,再保持心情舒畅,如此……也最多只能两年……”
“两年……”
温幼慈轻轻呢喃,原来还有两年。
她抬手示意二人起来,声音冷冽:“此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不可再告诉第五个人。”
李太医欲言又止,下一刻,温幼慈便对着他语调强硬地说道:“更不能让皇上知道,他若问起来,你该知道如何说。”
李太医轻叹一口气,道:“郡主放心,下官明白。”
温幼慈微微颔首,又将目光移向王府医。
王府医立马表明立场,回复道:“小姐只是寒邪外侵,久病不愈,以至元气衰退,气血不足。”
温幼慈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摆摆手,和声细语道:“都出去吧。”
李太医与王府医躬身退下,屋里又只剩下温幼慈与合欢二人。
合欢扑在温幼慈床前,她虽极力忍住不哭,可是泪水还是决堤般汹涌而出。
“小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一连串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滑落下来,她捂着嘴,避免自己哭出声来。
反观温幼慈,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她轻抚合欢的肩膀,无奈的叹息。
“姑姑,别哭了。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生老病死这都是自然规律,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没什么好难过的。”
说着,温幼慈弯唇一笑,尽量表现得轻松些:“你瞧,两年呢,我还能活到十七岁,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