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过，挑动两人的发梢，苏信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一眼在太阳底下熟睡的白千雪，果然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但是他晒着晒着也觉得困倦了，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能推着她回去，一路上也不见得她有什么动静，倒是睡得挺熟的。
回到屋子将她放回床上掖好被子之后苏信也回到了旁边的房间准备睡觉。
话说也好久没有进行过午睡了，好像这样也不错。
就这样，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来了！”他揉着眼睛走到门边。
推开门，俏生生的少女穿着好看的留仙裙，正对着自己微笑。
“明月啊……找我有何贵干?”苏信也没想到会是赵明月，毕竟她平日里都不会主动找自己的。
“今日我生辰，能否陪我喝一杯?”
“你生辰?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呢，你先去坐坐，我去烧两个好菜，咱们可以畅饮的！”苏信后知后觉，连忙安排道。
赵明月点点头，独自坐在外面的石桌前，手里捧着一坛酒，远眺着天边。
苏信也赶忙进了厨房，冰柜里面还有一些切好的食材，洗洗手直接洗锅热油，没一会儿，两道下酒菜就被他端了出来。
“再等等！”见她要说话，苏信又跑进了房间里，提着两大坛子桃花酿跑了出来。
这一幕看得赵明月直发愣，“我的酒量……”
“哦抱歉，忘记你身体才康复没多久了，那么多对你来说有些勉强了，那就我喝手里这两坛，你和自己手里的那坛?”
也不是他吝啬，主要是看着对方手里那坛比较小。
“……嗯。”细如蚊子声的回答。
“唉，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感觉不像平时那样直接?”
“有，有吗？哈哈，我可能是有些开心吧……开心造成的。”赵明月哈哈笑道。
“可是你的脸好红……”
“喝，来喝！”赵明月打断他的发言，两人直接开喝。
苏信猛灌一大口后抄起筷子，“来来来，别光喝酒，这样对胃不好。”
“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祝你生辰快乐！”
“谢谢……”赵明月一脸感动，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但是其实不是因为感动的，她本来的目的不是来吃喝的啊，怎么真就喝上了。
……
“我还要喝！”一只白嫩的手举起手里的酒杯，傻笑着叫唤。
“不不不，你已经不能喝了，再喝就不对劲了。”苏信汗流浃背，原来一开始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啊，这酒量，三杯就开始六亲不认了。
“紫影，快扶明月回去。”他无奈地扶着额头说道。
“回去什么啊，我还没有喝够呢！”赵明月一听到回去两个字，立马跳了起来，双手环绕在苏信脖颈上。
“哎嘿嘿，苏信，你长得可真好看呐！”
“……”不是，他戴着面具呢。
“你醉了，明月。”
“我没醉，嘿嘿嘿，我酒量可好了，以前……以前皇弟们都不敢和我喝的！”
“嗯嗯嗯，是我醉了，紫影，你还愣着做什么?”
“属下……属下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旁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紫影一脸为难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陷入了为难。
“苏信，你怎么有两个头啊？”
“不对，还有两个身子，唉，两个苏信！”她傻乎乎地说道。
随后突然大笑:“双倍快乐！”
苏信扶额，紫影默默将头转到一边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平日一个淑女形象的大姑娘这是怎么了，突然觉醒了?要是第二天她回忆起这件事来，那到时候会不会坏掉。
“你该回去了，听话，现在晚了，你该休息了。”苏信拍了拍她的背，连哄带骗。
她抬头看着苏信，眼神呆呆的，像是被扣掉了芯片的机器人，又或是没有完成的建模，下一秒，她毫无征兆地前倾，苏信连忙上去接住了她。
“带她回去吧，顺便给她熬些醒酒汤。”
紫影点点头，走过来接过赵明月，只觉得怀中的姑娘轻得有些不真实，却也没有恍惚，趁着夜色未落下就走了。
苏信看着远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放在一片凌乱的桌子上，便开始打扫了起来，待到一切完毕之后，他又去厨房熬了一小碗肉粥。
考虑到她现在不能动弹，躺在床上不利于消化的问题，只能每天弄些粥和汤先过度过度。
他端着碗走进房间之后，只见白千雪早已经醒来，正微微张着嘴，像是嘀咕着什么。
“我……我……”
“你怎么了?”那边扭捏的声音让他一阵懵逼。
“……”
她闭口不言，甚至还努力掩藏着自己的想法。
这样看的苏信真的难受，“你不说这里可没有什么人能帮你咯！”
“我……急……”
苏信立马就懂了。
“想上厕所了是吧，直接说呗，害羞什么?”苏信没好气说道，接着就走过去抱起了她。
“你……你做什么?！”
那边发出了土拨鼠咆哮。
“带你如厕，懂了吗？”
“男女……”
“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现在是主子和仆人，可以不讲道理。”
……
其实厕所所在位置也没有多远，这里的厕所是苏信自己打造的，毕竟自己一个现代人真的有些受不住这复古的茅坑，现在倒好，还给白千雪用上了。
将他抱进去之后苏信就在外面等待，并且叮嘱道:“好了就喊一声。”
“……”
……
待到一切完结之后，白千雪已经完全沉默了，整张脸更是一片赤红，他怎么……怎么能这样……
苏信倒是毫无波澜地去洗了个手，然后打了些水给她擦了擦全身，接着又是让白千雪恨不得撞死在墙上的举动，全程他能听到对方内心的不断咆哮，不过他现在真就心如止水。
一个十六岁还没过的小姑娘，虽然某些意义上只比他小两岁，但是其实心理年龄已经是几十岁的差距了。
若是换做之前的苏信或许还会有心理负担，但是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有，两个没可能的人也就这样，他只不过是可怜对方才收留的，而且就之前的诊断来看，白千雪恢复正常是有可能的，但是武道上这辈子可能一眼就能看得到尽头了。
说白了她其实在苏信的认识中已经失去了价值，也不知道为什么狗系统那么重视她，死活不解绑，他现在的行为无非就是两个理由，第一是系统给的奖励，第二嘛，虽然她先违背了承诺，但是她能被养父仇视其实也是因为自己，要是自己当日能阻止她寄出那封信，并且不添油加醋，那白千雪虽然依然是一个被当工具人的存在，但是一定能比现在要活得好。
“先学着习惯吧，在你恢复之前你的吃喝拉撒都得我来负责。”苏信解释道。
“你手下不是有女的吗？”
“你如果不怕死的话我可以让她们来照顾你。”苏信冷冷地笑了。
即便是苏信都要日日提防手下的人，若非有一个剑圣坐镇，还有亲信紫影陪同，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被砍了多少次了。
信得过的女性就两个，一个赵明月，一个紫影，赵明月他做不到使唤，他真心把对方当知己看，紫影平日事情多，跑东跑西还得靠她。
白千雪突然沉默了下去，原来偌大的世外桃源，竟没有几人是让他信任的吗？
苏信笑了笑，“你不必可怜我，你与他们也没多大区别，等你伤好了，我自会考虑你的去留。”
话到此间，白千雪竟会感到莫名失落，旋即又仔细想了想，苏信对自己的这些话也不是没有缘由的，结合前后经过，确实是她对不起苏信。
“抱歉……”
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喝点粥吧。”
苏信也不会给予她多少回应，两人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都不再过多说话，苏信如同往常给她喂着粥，她这一次也是乖乖地喝了，喝完之后又躺着发呆。
“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熬药。”
“嗯。”
不知道外面是否天黑，此时的她提不起任何困意，若是眼睛能够正常睁开，那她一定会露出倦怠的眼神。
有一种疲惫叫做精神上的疲惫，此时的她就是这样。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等待，门口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今晚老爷子会来给你施针，这一次之后你的视觉大概就差不多能够恢复。”苏信端着刺鼻的汤药，提醒道。
“完全恢复啊……”她的眼睛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还存在着，不似双手双脚，她真的感觉不到一点知觉。
“喝药了，可能有些苦，还有些辛辣。”苏信将她扶起，小口地吹着汤匙的药。
苦?再苦她也没有味觉，那又何妨?
结果刚入口，她立马神色凝固住，肉眼可见那张脸庞有些颤抖着，像是来回衡量着该不该将其吐出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觉到苦与辣！”
最终，她还是咽了下去。
不过却没有敢再接第二勺。
苏信柔声解释道:“你能感觉到苦大概是因为味觉已经恢复了一些，而这个的苦味属实很过激，至于辣……辣其实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
“……我可以不喝吗？”她弱弱祈求道。
“你现在很无聊吧?”苏信笑了笑，“要是眼睛看得见的话，我这里是有很多好看的话本的，你应该没看过话本吧?”
“我也有偶尔不在的时候，某些人总不能靠舌头来翻书是吧?”
“……我喝。”像是鼓起勇气，她皱了皱鼻头，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苏信轻轻地笑了，将药送入她的口中，欣赏着她一脸痛苦的模样。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种痛苦，白千雪终于撑到了结束，正想着静静的休息之时，苏信突然开口。
“从明天开始就要一天喝三次，提前给你说一声。”白千雪看不到苏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噙着坏笑，只感觉天要崩塌了，想到明天还要喝这玩意，她顿时胃中就一阵翻腾。
“算了算了，张开嘴。”
“做什么?”白千雪一脸警惕。
“张开。”那边传来命令的声音。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紧接着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凉凉的，带着一丝甜味。
她下意识咬了下去，里面的甜味更甚。
“看你那么可怜，给你一颗蜜枣缓缓吧。”
白千雪甜甜地笑了，“谢谢你。”
“我说了，主人给你的恩惠不需要感谢的。”苏信强调道。
白千雪顿时沉默了下去。
苏信也不多说什么，交代了一句，“老爷子来了，待会儿治疗可能会有些疼，忍着些。”
“你是在关心我吗？”这句话自心底发出，就连白千雪也没能及时止住。
可惜那边丝毫没有反应，像是忽略了她这句话，顿感空落。
门边有着交替的脚步声响起，苏信和来人窃窃私语着什么，她听不清楚，没一会儿只听到关门声响起。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当然，你现在看不到我，我也不想让你记住我，但是你必须明白，你已经欠了臭小子两条命了，而你却未曾付出过什么。”
白千雪抿着唇，名为愧疚的情感充斥着她的大脑，医圣说得没错，一点都没有。
“你的伤我可以治疗，也能让你恢复成正常人的程度，但是我必须明确告诉你一件事，你之后的武道路大概也就只能停留在宗师之下，撑死不过大宗师。”
“而没有力量的人，是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的，到时候你好自为之。”
白千雪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原来自己的武道路已经断了啊，为什么苏信不告诉她呢……可能是怕自己会想不开自杀吧。
也难怪他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原来是这个样子。
“我要开始施针了，你忍着些。”言罢，医圣就不再多说话，毕竟苏信也求过他千万别刺激白千雪。
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个小白眼狼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他这样宠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替他好好罚一下你之前的那些过错！
第一针下去，白千雪大脑一阵战栗，这也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真实无比地感知到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