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里中药的味道弥漫，烟气缭绕，太医、医女人来人往，各自忙碌。
春莺去寻了平时里为皇后娘娘诊脉的廖太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为月昭仪之事烦躁，有一段时间歇了平安脉。
想来还是不能歇，一歇身体就出了状况。
廖太医见春莺姑姑来了，急忙去收拾医备，皇后娘娘身体向来康健，并不想到会突然传召。
等待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约莫二十出头，在中药烟雾的弥漫下倒显得有几分圣洁。
再加上他眉目清俊，身上带着中药的气味，让人十分安心，不由得心生好感。
但此刻他眉头却皱了起来，看向春莺沾血的罗裙。
“春莺姑娘，你的膝盖需要处理一下。”
春莺认得他，这个年轻男子好像姓赵，来太医署应该还不到一年。
看他关心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但还是拒绝了。
“不必了，我这伤也不碍事，不要耽误了皇后娘娘。”
赵太医了然，并未强求。
“我这段时间研制了一款新的金创药，还没有人试过，若姑娘不嫌弃，就替在下尝试一下吧。”
春莺眼眶微红，自入宫以来，少有人关心她。
太医署的金创药正轮不到她们这些宫女使用，就算是皇后的掌事大宫女又如何，不还是任人欺辱，无人在意。
此番皇后娘娘如此生气，想必更不会寻太医为自己医治，这条腿就算不废也会留下疤痕，等秋雨绵绵怕不是会落下难疾。
如今有赵太医的金创药，想必会痊愈得快些。想到这，春莺更是感动。
“谢谢赵太医，得赵太医赠药，奴婢感激不尽，又怎会嫌弃呢。”
“医者父母心，自然希望世人安康。”
说着拿出了一瓶精致的药瓶，春莺接过，深深看了他一眼，虽他入职太医署不过一年，但凭着精湛的医术早已经名声鹊起。
这时廖太医也出来了，春莺只得和他一同离去。
这份恩情，她会记下的。
——
“什么？”
“娘娘的脉象似珠滚玉盘，为滑脉之象。”
廖太医眉头紧锁，不断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忽然跪下。
“娘娘，是喜脉呀，是喜脉！”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皇后原本的怒气消散，眼睛里透出惊喜之色，激动地看向廖太医。
“廖太医，你没有诊断错吧？”
“老朽行医多年，对喜脉定不会把错！”
皇后的手紧紧抓住春莺，春莺的手被皇后的长指甲划出血印。
“春莺，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本宫没有听错吧！”
春莺抽出皇后拉住自己的手，连忙跪下，语气激动，“娘娘没有听错，娘娘怀孕了！”
“不过还请娘娘不要心情大起大落，注意修养，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子。”
皇后深吸了口气，“没错，没错，本宫不能激动，影响了龙胎。”
但还是忍不住高兴，“苍天有眼呀，苍天有眼呀，总算叫本宫怀上了，本宫就知道，本宫的身体没有问题。”
“贵人语迟，真龙降晚，越尊贵之人出现想必定是比常人要晚上许多，想必娘娘肚里的小皇子定是尊贵无比，才姗姗来迟。”
春莺奉承道。
皇后的眉眼都是忍不住的笑意，“好！好！春莺你说得对，待本宫产下龙子，大皇子还算什么，本宫的皇子才是真正尊贵之人。”
春莺暼向一旁的廖太医，有些忧虑，“娘娘，此胎不宜让太多人知晓。”
皇后敛下笑意。
“廖太医，本宫这一胎至关重要，暂时不要向外传，本宫这一胎全权由你负责，若安全诞下龙子，本宫必有厚赏，若有所闪失……”
“臣必定尽心尽力，为娘娘、为龙子鞠躬尽瘁！”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让廖太医离去，看向春莺的眼睛里有些温和。
“春莺，你的膝盖今日也是受了些伤，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也不必来服侍了，让秋雀一人服侍本宫就行。”
春莺腿上的血都已经干涸，凝固成了红褐色，看着十分惊骇。
春莺心里冷笑，但面上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娘娘，奴婢没事，只要娘娘诞下龙子，奴婢死而后已。”
皇后点点头，极其满意。
“等会让秋雀带你去仓库里拿些金创药，可不要留疤了。”
春莺握紧手里的药瓶。
“谢皇后娘娘！”
秋雀去将春莺搀扶了起来，跪了这许久，春莺的双腿更是疼痛难忍。
离开寝宫后，秋雀眼睛里很是害怕。
“春莺姐姐，你疼不疼？”
春莺看着眼前自己视作亲妹妹的秋雀，担心不已，“我倒是没事，只是看着可怖罢了，实际不严重。”
“倒是你，这几日我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你一定要仔细着，多加小心知道吗？”
秋雀点点头，隐隐有些哭腔，“此番皇后娘娘终于怀有身孕，想必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喜怒无常了，我们以后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
春莺勉强地笑了笑，“兴许吧，总之你一人要多加小心。”
秋雀心思单纯，春莺属实忧心这个小妹妹。
“春莺姐姐，我快扶你回去，别说话了。”
春莺微微点头，在秋雀的搀扶下回了住处。
——
“你说，廖太医回去后开了安胎的药方？”
延春宫里，德妃不敢置信地问道。
“正是，娘娘，吴太医偷偷关注着廖太医，发现他开的药并非是宁心静气或者消暑的药，而是安胎药。”
“若非娘娘心思细腻，提前让吴太医观察廖太医，想必我们还发现不了。”
秀禾回道。
德妃神色不明，来回踱步，竟真让这个贱人怀上了。
“会不会是故意的，让本宫自乱阵脚，否则怎这么多年都怀不上，突然就怀上了。”
秀禾摇摇头，“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做文章，想必是真怀上了。”
“而且周家经常搜寻助胎的法子，兴许有了成效也不一定。”
德妃捏紧了手，指尖都捏得发白。
“倘若她周姝容真的生下了皇子，那本宫的大皇子怎么办？”
既然迟早要对上，不如将它提前抹杀于摇篮。
孩子，别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你的那个心思歹毒的母亲。
她残害了这么多的皇胎，做了那么多孽，也该轮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