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晖不知道怎么形容。
总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也在发麻,可全身却热乎乎的。
好像除了父母、柔柔、花蝉等家人,还有后来的罗昭之外,她第三度被人全心全意的保护。
她也可以百分之二百的信赖。
因为都是意识体,做不了假,对方也感知到她所言之真伪。
“前辈是道门中人吗?我爸也是。”傅明晖又着补了句,“前辈是用道前门中的术法和咒语困得那鬼子吗?”
“邪恶若足够大,就可以暂时压制正义。这鬼子恶性猛烈,又吸收了太多战士的原神,加了凶性和煞性,可惜我用尽办法也除不掉它。”那声音苦笑,“你们可以吗?那我要怎么配合?”
傅明晖理解这一点。
以前听她爸讲故事,她爸说过,恶人身边会吸引恶鬼甚至恶神。这三者相辅相成,恶性就会加成,做更多的恶事,共同分享恶果。
那些邪恶的东西,是以此为食的。
“前辈您选个时机,把结界破开一点。”傅明晖连忙说,“这样我们就可以近鬼子的身,也才能杀掉它。”
她耳机是开着的,所以她一边和前辈心灵交流,一边低声把这些同步给罗昭。
再把罗昭的想法转给前辈。
如果说之前吕大锤和云柯是翻译机,她现在就是个复读机和传声筒。
她很佩服罗昭在这种分神费脑的情况下还能打斗,她只是传个话就已经手脚脚乱了。
“这个鬼子很强。”前辈不无担忧地说。
“我的……我的上峰也很强。”傅明晖磕巴了下。
可惜不能说我的男友,又怕上司不容易懂,就用上峰这种类似于民国时期的语言。
“你信任他?”
“无比信任,比自己的生命还信任。”傅明晖没有犹豫,“前辈也请相信。”
只是和鬼子战斗这么久,前辈没有看到这战斗吗?
罗昭有几斤几两,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再者,就算罗昭没有修习道术,是个科学派。但他本身气场和武力强,李渔说的,他煞气和阳气都极旺,再加上有黑科技武器,罗昭也有加成的。
可为什么这位前辈却仿佛不了解似的?
傅明晖心中忽然升起疑惑。
“好吧,我信你。”但还没等她想明白,那前辈就说,“事实上,我不信也没办法。这个阵,我也撑不了多久了。正好你们来了,很好,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就交流到这里,那边吕大锤暴露,罗昭发布了进攻命令。
于是,结界破了一角。
罗昭,冲了进来。
然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这就是整个惩治恶鬼,清静这片海洋的过程!
此时战斗圆满加速,是通过罗昭的事行谋划,全团队的人集体协作,各司其职。还有关键时刻那位前辈的帮忙,这才一击而成。
整个事件一环扣一环。
云柯的场景构建,吕大锤连续伪装两回女人,共同击溃鬼子的心理防线,最后还有张建辉的武力加成。
还得时常保持有一个人在现实世界中,守着所有人的肉身。
现在吕大锤就在外面,因为张建辉进来战斗,云柯已经极速替换到外面,去守护几个人的真身。
“你还好吗?”罗昭见傅明晖站在那发愣,又重新问了句。
傅明晖对罗昭比划了个“v”字,表示没问题。
而后扬头,望向那只直直插入海底的军舰。
仿佛,那也是一座丰碑!
“前辈!”
“前辈……”
听那前辈久不出声,傅明晖不禁大声问,并四向环顾。
咔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
傅明晖下意识的后退。
此时,罗昭已经来到她身后,虽然没有触碰到她,但她能强烈的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
于是,她稳了。
紧随罗昭其后的,还有吕大锤,以及张建辉。
只见眼前,那只像旗帜一样竖立在海底的军舰似乎再不堪重负,猛地下沉了数米,好像要再一次沉没。
沉没到更深更暗的地方,真正的坟墓。
嗡。
又一声古老而悠远的声响传来,振人耳鼓,以及心弦。
现实世界的傅明晖并不喜欢看动物世界,她心软,用花蝉的话来说,是被保护得太好,受不了人间疾苦。
所以,她觉得动物世界虽然美好纯真,却也残酷无情。
她受不了那个狩猎,还有死亡。
但,此时她却直觉认定那是鲸鱼的叫声。
在大海中那样遥远却又近在咫尺,那样温和又那样庞大。
人都说,一鲸落,万物生。
鲸鱼的死亡,是巨大的陷落,却是万物生长的契机和开始。
莫名,她的眼眶湿润了。
水波摇荡,慢慢的,以军舰的残骸为背景,前方慢慢浮现出一团灰白色的雾气,水中的雾气。
再慢慢凝结成水珠颗粒,最后幻化出一个人形。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大英俊,身上穿着盟军的军服,却梳着道髻。
“前辈!前辈是你吗?”傅明晖连忙上前问。
忽然,心底一阵酸涩和难过。
就算她再没有见识,出入边界的次数多了,也能看出前辈不是意识体,而是灵魂体。
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其实早有预判,他牺牲了,早在多年之前!
前辈望向傅明晖,点头,又看向其他三人。
他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甚至……贪恋。
“真好,还能见到国人同胞。”他淡淡的说,淡淡的笑。
语气里满是寂寞和一点点叹息。
二战结束至今也有快八十年了,他牺牲于那时那一役,英雄的魂魄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始终守在冰冷黑暗的海底,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了解,就坚定的守着,只为了困住恶魔,不让它再为祸人间。
为此,他不惜陪着恶魔身陷地狱般的境地。
甘愿!以己身的折腾和痛苦,来换取那一方安宁。
“前辈,请问您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尽管有猜测,傅明晖还是问,同时缓步向前。
她动作非常小心,因为感觉那前辈的幻象非常脆弱,好像随时就会消散似的。
“我么,我好像都忘了呀。”前辈微笑着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