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暖一阵胡思乱想后。
车子已经安稳地开进了墨家。
等车子停下来了。
明暖才发现已经到了。
她的手刚落在车门上。
就被人猛地拉了回来。
墨时晏睁开了眼睛,那双冰冷的眼睛现在更像是半分感情都没有。
“你在车上,不许下去。”
“还有,记住,你是流产,不是没有怀孕,明白了吗?”
他的手像是威胁一样,在她后颈上掐了掐。
不等明暖说什么。
墨时晏就已经下了车,还在明暖推门之前就将车门上了锁。
他让自己的助理守在这里。
也让保镖守在这里。
“在我发话之前,别让少夫人下车。”
“墨时晏!”明暖吓了一跳,还以为墨时晏是老毛病犯了,又要让车子送她去什么岛上,顿时急得大拍车门。
“奶奶,奶……”明暖求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奶奶就站在门口。
她其实早就应该看见她了。
也听见她拍车门的声音。
可墨老夫人这一次却也没有来帮明暖。
墨老夫人愧疚至极地看了一眼在车内的明暖。
而也就是这时候。
明暖才注意到。
奶奶手上竟然拿着好长的一根棍子。
旁边还有鞭子。
那鞭子……好像有点眼熟?
明暖愣了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这不是家祠里那次,墨时晏第一次‘醒来’动手教训人的时候用过的东西吗?
而裴正砚的车子也到了。
他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这会儿看见墨老夫人拿着这两样东西站在门口,自己女儿在哐哐拍门。
正想要过去将明暖放出来。
旁边的助理却拦住了他。
“裴先生。”
“最好不要让少夫人下来。”
“她身体不好,受惊了,就更不好了。”
裴正砚一愣。
下一刻就听见了墨老夫人用从来没有的严肃语气说:“开祠堂!”
今天晚上的气温很低。
墨时晏的肩膀上像是抖了一层霜。
而墨老夫人的声音比这更冷。
“墨时晏。”她喊他的全名,“我知道,你现在是墨家当家做主的人了。”
“我早就已经指挥不了你了。”
“你早就可以不管我这把老骨头说什么了。”
“但是今天,你要是还有一点对小暖的愧疚。”
“对自己不够上心的悔恨。”
“你就跟我进祠堂。”
“当然。”墨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你也可以不进,你已经长大了,我老了,谁也管不了你了。”
墨时晏深深看了她一眼。
什么话都没说。
抬脚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他走进去。
明暖终于开始慌了。
她疯狂地拍门,“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奶奶要做什么?”
“是因为流产的事情吗?我不是……”
助理却先一步弯下腰,低声打断了明暖的话。
“少夫人,你这时候若是说自己根本没有怀孕过的事情。”
“那墨总真就要白挨打了。”
“就算你说没有怀孕过,他也必须挨打的。”
“为什么?”明暖不敢置信,“奶奶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那可能就是少夫人也要被训斥了。”助理面色复杂。
“那就打我!”明暖没有半分犹豫。
助理苦笑着摇头:“您顶多是被训斥,老夫人疼您,不会打您的。”
“可若是假怀孕的事情让老夫人知道,她只会觉得,墨总是利用您钓那些幕后的始作俑者,将您放在危险之中,她会更加生气。”
“可那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而且也确实钓出了两个人不是吗?”
“奶奶她……”
助理却打断了她:“没用的,您以为,墨家祠堂的这条鞭子,谁挨的次数最多呢?”
“不是什么旁支的人,也不是什么犯错的人,而是墨总。”
“老夫人对您来说,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可对墨总来说,她从来都不是。”
鞭子只会打在继承人身上。
一鞭鞭烙印下所谓的‘责任’与‘担当’。
沉重的王冠落在不该出生的孩子身上。
一棍棍打碎他的童年,和梦想。
明暖看着他走进祠堂,以非常娴熟的架势脱下了外衣,解开了腕表。
老夫人手腕发抖。
可还是咬牙在他背上就打下一鞭子。
皮开肉绽。
明暖僵硬地坐在车上,猛地低下头,眼眶发红,不敢再看。
满屋子的牌位不曾怜惜过他一次。
老夫人的铁血手腕并不是空穴来风。
大概是因为她对自己好,以至于明暖忘记了她对待墨时晏的态度,也忘记了,在这样的高门世家,想要培养出墨时晏这样优秀的接班人,需要付出的绝对不只是一点点代价。
他要对金钱敏感,却不能被金钱迷惑。
他要顶得住风浪,不能纨绔浪荡。
他要为人正直,不堕恶乡。
那么,棍棒要排在糖果后面,教育要压在慈爱上面。
他在亲人身上拿到的。
兴许从一开始,就一直只有百分之一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