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虚惊一场,不过人贩子的事闹得人心惶惶。
王耀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部受到了禁足的惩罚。
秀兰对王耀三令五申,放学后立刻回家,周六日不准出去玩。
王耀虽然不愿意,也只能遵守。
最令他气愤的是,温立超天天嘲讽他:“王耀,听说你差点被人贩子抓走。”
王耀每每潇洒地说:“人贩子算个屁,真碰见了,我得让他们喊我爷爷。”
温立超哈哈一笑:“吹吧你!”
王耀冷哼一声,不再和他争执。
家长的禁足令一直持续到麦假,十天假期结束,人贩子的危机过去,家长们也放宽了禁令,允许王耀上街玩,但是不准出村,王耀他们终于了一定程度的自由。
开学以后,温立超、温立虎、杨飞他们一伙人,都喜欢上了玩弹弓。
尤其温立超的那个弹弓,是用杨树杈做的,又光又白,上面上了好几道皮筋,下课打麻雀的时候,能直接把麻雀打死。
王耀怎能让他出尽风头。
周六那天下了一场大雨,周日放晴,王耀和王涛一人拿着一根锯条,就满村子寻摸树叉子。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二人坐在街边石头上歇口气。
王涛拿着锯条拍打着石头说:“这可怎么弄,没有弹弓,后天到学校又看着温立超神气。”
王耀说:“俺娘不让我出村有啥办法,到了村外,肯定有好树杈。”
“俺娘也是!”
忽然王涛想到:“诶,我想起来了,田麦麦家后面空地上,长着几棵树,不太高,但是树杈子长得正。”
王耀恍然想起,那是田大夫家的宅基地,只有玉米杆围起来的墙,田大夫在里面种了一些药材,其中有一大丛落叶灌木,王涛说的应该就是那个。
王耀说:“那可不行,里面都是田爷爷的宝贝。”
王涛说:“怕啥,咱们又不是把树挖了,不过是锯两个树杈子。”
说着他就兴奋地跑去了。
王耀无奈,只能跟了过去。
经过田麦麦家时,二人做贼心虚,脚不沾地地跑了过去,随后拐进巷子,那里有个栅栏门,上着锁。
他们直接翻了进去,在一个角落找到那树,王耀之前只隔着栅栏往里看过,这下到了近处才看清品种。
王耀说:“你知道这树叫啥不?”
“叫啥?”
“降龙木。”
“这名字好。”
说着他已经掏出了锯条,挑好树杈开始锯树。
王耀也挑好开始下手。
这降龙木木质坚硬,二人花了半个小时,累的满头大汗,才锯了下来。
把那树杈握在手中,六个棱很是跟手。
二人带着兴奋的心情,把锯下来的枝叶塞进玉米杆围墙里面,又偷偷翻出栅栏,出了巷子,走到田麦麦家门口,正好碰见田麦麦。
二人立刻站住。
田麦麦一脸惊诧。
王耀赶紧打了个声招呼:“麦麦,我们回家去了。”
说完就跟王涛跑了。
这时候快到中午,王耀把树杈交给王涛保管,回家吃了午饭又来王涛家,开始制作弹弓。
他们找出斧头,锉刀,砂纸,钳子铁丝,废旧自行车内胎,旧皮革,二人就开始制作了。
修型,去皮,歪细修,打磨,随后上皮筋,到天黑之前,终于做好了。
论造型,论力道,放眼全村那都是精品。
第二天上学,第一节课课间,温立超又在校园里比划着打麻雀。
王耀和王涛从书包里翻出弹弓,还有他们在沙堆那里捡的圆润小石子。
直接站在温立超旁边,也开始打麻雀。
几发石子射出去,又快又准,当即发下来几只麻雀。
孩子们注意到他们的弹弓,立刻围了过来,都在赞不绝口。
温立超不满意了,有些生气地说:“你们把麻雀都吓跑了,我们还怎么打?”
王耀说:“麻雀跑了一会儿就飞回来了,你也是打几下,等一会,是不是我们的弹弓太厉害,麻雀飞走就不回来了?”
王涛说:“就是,这麻雀谁打下来算谁的,要不我们送给你了,反正我们打得准。”
“你们…敢不敢比一比?”
“比就比,你说打什么?”
温立超看了一眼他们的弹弓,眼珠一转说:“不比弹弓,咱们比游泳。”
“好!”
王耀感觉不妥,奈何王涛已经答应,放学后他们就去了西边洪牌村,穿村而过的小河沟常年干涸,不过前天的雨下的大,那里应当有积水。
到那以后,果然见河底低的一段,积了不少水,洪牌村的孩子们正在那里玩耍。
每年夏天五岁孩子们都在村里的水坑水沟玩过水,虽然称不上多厉害,起码能游几个来回。
河沟里的水,最深处不到两米,浅处只有半米。
他们选了最深的一截,撵走了其他孩子,开始比赛。
规则是,在两头各自站一个人,游一个来回。
赌注是谁赢了算谁能。
能的意思就是厉害。
代表男孩子的至高荣誉。
杨飞被推举为裁判,他身上经常装着一个哨子。
王耀、王涛、温立超、温立虎,四人就位以后。
杨飞吹响了哨子。
四人姿势各异,拼命开始游水。
周围的孩子们都在欢呼雀跃地给他们加油打气。
很快温立虎一马当先,随后是王涛,温立超,王耀。
赛程过半,王涛和王耀开始发力,很快差距缩小。
要看王涛已经赶上温立虎,温立超开始使坏,扎了个猛子下去,再出来已经到了王涛身旁,二人划水,手臂拌在一起。
王涛立刻落后,他不甘示弱,拽了温立超一下,接着奋力追赶,可惜终点已经近在眼前。
比赛结束,温立虎第一,王涛第二,温立超第三,王耀第四。
杨飞宣读了比赛结果。
王涛不服,跟杨飞说:“他耍赖绊我胳膊,你没看见吗?”
杨飞抿着嘴不说话。
温立超反驳:“谁耍赖,你没拽我吗?”
王涛说:“你先耍赖!”
温立超说:“反正你们输了。”
这时温立虎说:“要不咱俩再比一次?”
“比就比,谁怕谁!”
王涛说完,就要再比一次。
突然孩子们惊呼一声,一哄而散。
原来是孩子们的母亲听说孩子在河沟玩水,一个拿着笤帚疙瘩,鸡毛掸子赶来了。
王耀和王涛也不比赛了,连忙抱起衣服跑回家了。
回家以后,王耀被秀兰用鸡毛掸子狠狠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你个不听话的兔崽子,我让你玩水,让你玩水,还敢不敢了…”
王耀一声不吭,就那么挨着。
打完了以后又被罚不准吃晚饭。
虽然不让吃晚饭,不过王耀也饿不着,因为秀兰蒸的馒头都是放在东屋。
王耀干嚼了馒头,喝了一杯水,就躺在床上发呆。
身上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天热得睡不着,他又想起前世的种种经历。
如果说精神可以影响肉体,那么肉体也可以影响精神。
这年幼的身体,带给他旺盛的生命力,以及儿童的幼稚观感,他知道小孩子不应该去河沟玩水,可是他还是去了。
在他心里,那个风险可不是太高。
更重要的是,他要和温立超争。
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争个高低。
“就当是为年幼的自己争一争吧!”
他如此安慰自己。
这时王亮忽然问道:“老二!”
“嗯?”
“你那个弹弓明天可以给我玩吗?”
“完了!”
王耀这才想起,自己的弹弓不见了。
“真操蛋!”王耀骂了一句,然后对王亮说的“你不喊我哥,我就不给你玩。”
“那我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