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立超跟温永良进行了一场父子之间的谈判。
看到那些照片和底片之后,温永良作为一个父亲,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抵赖说:“这哪儿来的,我跟你英子婶啥也没干,都是闹着玩呢!”
温立超没有吵闹,一字一句地说:“是不是闹着玩的你心里清楚,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样,以后你不能对不起俺娘,你要再那样,我就不认你。”。
温永良当场对天发誓:“我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做那样的脏事。”
温立超听了很满意,他当着温永良的面,拿起打火机,把那些相片和底片全火烧了。
温永良确实也做到了。
他第二天就跟英子道了歉,又把她介绍到别的厂子,工种一样,工资一样。
英子也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没有多说什么。
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温立超对王耀、王涛也有所改观,不过终究心里别扭。
两个月后,五年级毕业。
那个暑假又发生了一件事,有天温立超和黄世龙在黄牌村村边的麦地玩,突然地里窜出一只野兔子,他们就追,一直追到张牌村麦场。
麦场早就废弃,又被张牌村一个人租了,当作料场。
那里堆放着花钱收来的麦秸,整整堆了四个大垛,像四座大楼卧在那里。
麦秸垛底部有小孩子来玩时掏的洞。
那只野兔就钻进了洞里。
洞太小,他们都钻不进去。
一帮人没办法,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说点火用烟把兔子熏出来。
在洞口点了火,等烟大了,他们脱下衣服往洞里扇风,一不小心,火星飞到麦秸垛上。
火一下就着了起来。
一帮孩子愣在当场。
那时天色已晚,起了风,火整个燃起,把旁边的麦秸垛都点着了。
村里的大人看见着火了,有的报火警,有的想过来帮忙,干燥的麦秸垛,不管是水盆还是水管都没有用。
县城里来了消防车,喷了半夜水。
早上一看,四个麦秸垛烧的只剩下灰,有两个还在冒烟。
事后,温立超和其他孩子都不敢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没在那里。
黄世龙一人把这事扛了下来。
他的家长从内蒙赶了回来,掏空积蓄,赔给人家二十万块钱。
黄世龙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谁知父母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说:“本里我们再干一年,钱就够了,正准备明年就不去了,这下好了,我们明年还得去,矿上的活不好干,我们不想你以后还干这个,你好好上学,好好读书,考上初中,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这些话,第二天他父母就走了。
黄世龙心里难受,开学以后,他找到王耀,说想好好学习。
王耀听了,心里高兴。
从此以后,黄世龙的学习,被王耀一手包了下来。
作为一个重生者,小学知识手拿把掐,黄世龙又真心想学,短短一个学期,把黄世龙的成绩搞进全班前十名。
因为麦秸垛事件,温立超心里惭愧,黄世龙又开始好好学习,跟他也疏远了。
他心里窝火,又有些失落。
王耀和王涛养的那只小黄狗,渐渐长大,比他家的狼狗个头不差,周末的时候也开始牵着上街耀武扬威。
温立超看在眼里,愈发憋气。
他又开始找王耀和王涛的茬,或者有事没事地欺负田麦麦。
王耀一门心思帮助黄世龙学习,拯救一个失足少年对他的诱惑,远远强过跟温立超过家家。
他请黄世龙出面,跟温立超说说,让他安分点,再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
黄世龙找到温立超,讲道理,摆事实,让他以后别找王耀和王涛的麻烦了。
温立超应了,到期末考试都没有再捣乱。
王耀还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谁知寒假里的一天,温立超找到王耀和王涛,想要跟他们做个了断。
王耀说:“有什么可了断的?”
温立超说:“为了虎子,我要你们做个了断。”
王耀说:“你根本就是自己埋怨自己,想找我们出气而已,是不是没完了。”
温立超说:“总之这事得有个了断。”
“你说怎么了断吧?”
“斗狗!”
王耀实在理解不了温立超的脑洞。
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定了时间和地点。
到日子,王耀和王涛瞒着温晓慧她们,把黄狗牵了出来。
地点定在田地里。
到了地方,他们领着狗子跑了两圈,做了做热身。
随后各自按着自己的狗子,蓄势待发。
又是杨飞做裁判,一声哨响。
他们松开狗子。
两只狗子大战三百回合,最终狼青不敌,灰溜溜地跑了,温立超他们忙去追狗去了。
王涛在后面喊:“是不是我们赢了?”
“你们赢了。”
温立超远远地喊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跑了。
王耀不确定温立超是不是真的解开心结,放下过往,不过事后没人再提那件事,温立超也不再找他们的麻烦了。
开学以后就到了六年级下学期。
王耀考虑到王涛的学习也不太好,就在辅导黄世龙的同时,也辅导王涛。
王涛实在贪玩,每次王耀都要苦口婆心大费口舌地劝他好好学习,他带听不听地,把成绩往上提了不少。
那时候村里有几个户人家买了相机,王涛就放心大胆地把相机带到学校里玩。
那个春天,解冻以前,他们乡和北边十里外的一个镇,举行了抬皇杠的民俗活动。
地点就定在小学南侧的麦地里。
那天正在上课,全校老师们同时到班里说上自习课,说完以后,都跑去看抬皇杠。
老师走后,教室里乱哄哄的。
学生们哪里还有心情上课,全部在谈论外面的热闹,男同学们更是跃跃欲试,有几个还跑到教室门口,看学校里还有没有老师。
最后黄世龙和王耀带头,全班男生跑到南边操场,爬上围墙,往活动场地张望。
女生们则从校门口绕了半圈,去地里观看。
温晓慧拉着田麦麦,执意要跟着王耀和王涛爬墙头。
王耀和王涛就把她们两个托上墙头,再自己爬上去。
往南一望。
活动正进行到最好看的部分。
无数村民聚在那里,围成一个大圈,场地中间是三十二匹马被三十二条披红挂绿的皇杠围在中间。
两人肩膀扛着一条杠,围着马匹绕圈,越来越快,越来紧,等那些马匹有些慌张之后,突然跑杠停下,开个口子。
骑手挥鞭,马匹跑出,开始绕到外面,围着皇杠跑圈。
围观的群众们发出阵阵惊呼。
千年灶火,如此兴盛。
孩子们看得满心欢喜。
黄世龙胆大,跳下围墙,跑进人群中,
其他男孩子们也跟着跳了下去。
王耀、王涛照顾两个女生,没有跳下去。
王涛取出相机,用力伸手,给他们四人拍了一张照片。
温晓慧对此意见很大:“王涛,你等我们弄弄头发再拍。”
王涛察看之后说:“正好那张没拍好,你们快弄,我再拍一张。”
温晓慧和田麦麦就弄了弄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
王涛再次伸手举起相机,镜头对准四人,“咔嚓”一声,快门响过。
画面就被永远定格进了相机。
四个小伙伴,就这么在墙头上坐着,直到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