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满眼错愕。
一时之间更是心乱如麻。
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长相出色的年轻人竟然是他们幽灵星盗团的新首领。
不是。
他们的首领还没死呢。
为什么幽灵星盗团内部就急匆匆地选出了新首领。
难不成是副首领赤琥存了夺权的心思,所以这才与外人里应外合、卸了他们首领的职位。
但如果这样的话…这张权限卡又是如何得来的。
据他所知。
似乎只有首领才能刻录权限卡。
而对方向他展示的这张权限卡看起来似乎是真的。
他经手过几次首领签了字的文件,因而对首领的字迹可谓是了如指掌,所以现下他一眼就看出来、那张权限卡上的签名的确是首领所写。
莫非。
这是首领留下的后手?
种种念头从这男人的脑海之中一掠而过,他下意识地抬头,与路驰欢那双略显冰冷的眼睛对上视线以后,又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年纪轻轻的。
怎么身上的气势如此强,倒和首领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之处。
最终。
他选择了相信路驰欢。
只不过在提起路明鹤的下落时,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凝重,“首领他们…应当是被这些寄生的东西引去虫族的巢穴深处了。”
“一开始。”
“我们进入虫洞以后一切都顺利,虫洞之中不知道为何很安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上其他的虫族,首领当时便是感觉到不对劲,因而派出几个人前去查探情况。”
“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
“虫巢几乎空了大半。”
“当时首领便是怀疑虫族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绝大部分虫族可能通过其他出口攻入了咱们幽灵星盗团的地盘,首领担心副首领可能无法敌过那些虫族,于是当即便是决定返程。”
“当时我们已经进入了岩洞、距离虫巢不算太远。”
“虽说一部分下属觉得可惜,但基地是我们幽灵星盗团的根基,没有任何人愿意放弃,因而大家依旧是听命于首领、开始调头返回。”
这男人咳嗽了几声。
然后。
提起了他们进入虫洞以后的经历,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那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恼恨以及恐惧。
“只是我们返程的路上遇上了被寄生的虫族。”
“杀死它们以后、它们的身体里就会流出浓绿色的粘液,那粘液将我们视作了寄生目标。”
“因此格外难缠。”
“它们似乎具备一定的智商,在与首领的对战中身处下风以后,它们利用那粘液化作的触手击碎了地面上的岩层,首领与带来的精锐部下基本上都摔入了地下河中。”
“待从地下河中好不容易爬出来以后,我们便是在岩洞之中迷失了方向,身上的定位设备也出了问题,无法再将信号传输出去。”
“更可怕的是——”
“当我们试图寻找岩洞出口时,队伍中怪事频频发生。”
说到这里。
那男人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先是有人频频出现幻觉,半夜三更听见诡异的声音,然后又是食物和水似乎出了问题,一部分星盗出现了头晕恶心、以及呕吐的症状……”
“当时队伍之中的气氛很是紧绷,还是首领安抚住了大家。”
“但怪事依旧没有停止。”
路驰欢原本仅仅只是抿紧唇角听着这男人说话。
然而听他说到这里时,心里也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恶寒,他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但他也清楚。
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鬼魂之类的东西,所以路明鹤他们队伍之中出现的所有怪事以及蹊跷…应当都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很快。
路驰欢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键,这会儿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然后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应该是有人故意捣乱吧。”
“是不是你们队伍之中已经有人被那粘液寄生了。”
“对方在人类身上寄生以后心智有了一定的成长,因此故意使用这种方法令你们的队伍分崩离析,然后私底下将你们逐个击破……”
那男人先是一愣。
之后又忍不住苦笑了声。
他抬起手对着路驰欢竖起来大拇指,“不愧是咱们新上任的首领,这脑子就是好使。”
“如果当时我也能想到这一点的话,也就不至于被对方哄骗到这里,差点命丧那些寄生粘液之手……”
当时。
怪事依旧频频发生。
队伍当中的其他人心思浮动,基本上都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首领虽说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为了防止队伍暴动起来,因此主动承担起了到附近查探的责任。
而首领不在以后。
被粘液寄生的星盗胆子反而大了起来,对方将这男人哄骗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以后,又是让埋伏在那里的粘液直接对他下手。
试图将他寄生。
“总之。”
“首领他们现在应当是不在原地了,我在被那些粘液吞没之前、隐约听到被寄生者的对话。”
“他们似乎是打算将首领以及队伍中剩下的其他人引入虫巢深处,让自己剩下的同伴直接寄生他们,你们如果现在就去追的话……”
“应该能追上。”
这些拥有寄生能力的粘液每进行一次寄生,基本上都会获得寄生者的思考能力以及记忆,因而它们懂得越多反而越不满足。
在此基础上反而想要掠夺人类的躯壳,成为更高级的生命体。
正因为如此。
所以它们并没有简单粗暴地直接杀死幽灵星盗团的星盗。
反而是反复恐吓以后令对方精神衰弱,在猎物没有力气反抗以后才是悄无声息地进行寄生。
如此一来。
受到的阻力可以说是最小。
这男人其实也是后知后觉之间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虽说在被粘液吞没的时候及时紧闭口鼻,所以这才为自己拖延了点时间、及时等到路驰欢他们的救援,但现下因为竭力挣扎,所以全身上下可谓是虚弱无力。
这会儿也无法追上去。
因此他颇有几分诚恳地对着路驰欢以及伊顿说道,“首领他们的性命安危就拜托给你了。”
路驰欢颔首。
他也不多说什么。
在问清了路明鹤他们原本所待的方向以及可能前行的方向以后,他就直接进入了伊顿的驾驶舱,然后驾驶着机甲向那一处地方行驶而去。
伊顿的速度很快。
外加上他们又找准了方向。
所以路驰欢他们顺着地上的痕迹行驶了不到十几分钟,就听见了一阵颇为明显的打斗声。
隐约之间。
甚至还有星盗的呐喊。
“是这里!”
.
而另外一边。
路明鹤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起手中的粒子枪以后毫不犹豫地对着队伍之中的几人开了几枪。
他面色冰冷而又威严。
一时之间竟是止住了队伍之中爆发的混乱以及争执。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是觉得无法呼吸,片刻以后才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来,“首、首领,你这是……”
路明鹤轻扯了下唇角。
他依旧戴着那张黑色的面具,这会儿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声音里泛着几分寒意,“你们再仔细看看,他们还是你们朝夕相处的战友以及同伴么。”
“我们的队伍之中……”
“混入了其他的东西。”
队伍中剩下的人听见路驰欢的提示以后,又是困惑不已地低头看向地上的那几具尸体。
在看清从尸体伤口处汩汩流出的浓绿色粘液以后,他们的脸色不由得青了又白,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般,“是粘液!”
“他们都被寄生了!”
一想到与自己同吃同住的同伴其实内里早已经被粘液吞吃殆尽、只剩下一具空壳,他们的后背隐隐发凉,甚至还有几分悚然。
也不知道……
队伍中还有没有其他人被寄生了,他们是否还会出手?
一时之间。
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般散开,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
“冷静!”
路明鹤又是出声道。
他原本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杀死被粘液寄生的星盗,毕竟这会引起队伍之中的混乱。
最好的方法是将它们聚集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以后。
再私底下解决。
但他隐约可以察觉、队伍之中似乎有人正悄无声息地引导着他们向岩洞中某一处方向前进。
而直觉告诉他。
如果深入那一处地方的话,他们可能会迎来灭顶之灾。
不止如此。
队伍之中的寄生者甚至还肆意地挑拨其余星盗的关系,故意引起混乱以及不满,试图让他们原本这个拧成一股绳的队伍分崩离析。
这是路明鹤无法忍受的。
他心里明白。
一旦队伍分崩离析的话,其他人估计很快就会被早有准备的粘液吞噬掉自我意识,然后成为它们寄生的一具躯壳、一只提线木偶。
所以倒不如直接挑破这脓包,让大家心里有点准备。
被路明鹤破坏了计划的粘液们舍弃掉已经无法再使用的躯壳以后,又是如同被激怒了般伸出丝状的触手,试图将眼前这个人类捆绑。
并且吞噬。
它们看得出来、这队伍之中这个人类的智商是最高的。
路明鹤不适地拧了拧眉。
现下颇有几分敏捷地闪躲过那粘液攻击而来的丝状触手以后,又是抬起粒子枪开始瞄准,“砰砰砰”给对方的身体来了十几枪。
只可惜粒子枪造成的伤害有限。
不消片刻的功夫。
路明鹤在那粘液的身上制造出来的伤口很快又是复原了。
“啧。”
他轻嗤了声。
现如今一边躲过粘液的攻击,抬手反击几枪以后,又是一边垂下眼睑以后开始思考、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成功杀死这粘液。
因为当初他们进入虫洞时并没有料想到这寄生粘液的存在,外加上最开始与这粘液打斗的时候浪费了太多的火力,以至于现下在火力压制上便是显得有几分不足。
“首领!”
“我们这就来帮你!”
眼看着路明鹤被粘液围攻,剩下的星盗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很快就抄起武器加入了战斗。
场面一时之间混乱不已。
路明鹤先前仅仅只是把自己怀疑的几个寄生者解决掉了。
但他并不确定队伍之中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因而这会儿与粘液互相对战时,依旧不忘冷着声音提醒自己的手下们,“小心其他的寄生者!”
站在路明鹤不远处的星盗手下一刀砍断粘液伸出的丝状触手,这会儿附和般地回答道:
“首领您就放心……”
这话尚且还没有说完。
他就看见有个年轻人不知道何时起已然是摸到了路明鹤的身后。
对方的神色恍惚。
双目无神。
然而此时却是毫不犹豫、甚至是机械般地举起了手中的光刃,然后向着路明鹤的心口捅去。
一瞬间。
那星盗的脸色大变。
此时颇有几分徒劳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抬高了声音提醒道,“首领,您的身后——”
路明鹤虽说有所察觉。
但那粘液估计是长了点智商,因而现下与那被寄生的年轻人互相配合,一前一后地同时发动了攻击,让路明鹤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路明鹤只长了两只手。
因此一旦全力回击的话,势必躲不开另外一个的攻击。
而其他星盗距离他太远。
此时鞭长莫及。
这会儿他不自觉地紧拧了下眉头,两相权衡利弊以后便是打算正面硬抗那粘液的攻击,然后硬生生地接下那寄生者的全力一击。
毕竟。
粘液的攻击力可比那寄生者的攻击强上许多。
一旦沾染上。
甚至还有被寄生的风险。
但寄生者受自身实力限制,即便伤了他的话估计也不会伤筋动骨,用治疗仪简单治疗的话应该还可以继续活动,继而进行战斗。
路明鹤已然是做好了受伤的准备,然而下一刻——
一把薄如蝉翼、泛着冷光的光刃已然是从岩洞的另外一端掷来,它擦着路明鹤的发丝,瞬间将那寄生者的脑袋死死地钉在了岩洞上。
那尾端甚至震颤不止。
“谁?”
路明鹤对着那粘液补了几枪,一抬头就看见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年轻人从一台机甲的肩膀上轻盈地落了地,对方脸上带着防毒面罩。
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那眼睛……
让他万分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