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走近一看,雕像的头部位置已被砸开,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隐藏之物,这具尸体早已辨不太清模样,但这雕像果然有问题。
陈恕脸色骤变,“来人!马上抓捕刘全!盯紧周大福,不要让他出了城!”
先前因找不到尸体断了线索,破案的进展一度缓慢。而现在尸体找到了,刘全是这七尊雕像的手工人,不可能没有干系!
“大人!这里也有!”
“还有这里大人!”
随着一个个雕像被敲碎,雕像内的尸体也都被抬了出来。
整整七具!
旁观的路人早已脸色大变,有的赶紧遮住自家孩子的眼睛,有些胆子小的纷纷转过头去,还有些嫌晦气的将手都快搓烂了
此时对面酒楼却是另一番场景。
温久眼里只有空地上怨气冲天,从第一座雕塑被推倒开始,阵法被破,被强行压制住的黑气再也不受控制了。
黑雾浓郁,她甚至看不清空地上的人脸,只觉得有鬼在试图冲破她的法阵,不计一切代价。
陆叙早已在房中帮她盯着门外的异动,若是那布阵之人此时来破坏,他和温久也好有个照应。
他看着房中这女子迅疾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纸轻飘飘地从窗户落下,在靠近空地时瞬间变得硬挺,似有无形的力量在牵引。
温久不得不给法阵继续施加符咒,此役需速战速决,若是七只恶鬼同时破阵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四周寒意愈浓,逐渐起了风,不止是温久,连陆叙和陈恕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
空地上突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叙疾步走到窗边定睛一看,“它它在动——”
包裹着七个冤魂的黑气一点点散开,浓如墨汁。
陆叙从未见过这等诡异的情景,一时呆住。
温久见这黑气先是在法阵中逐渐弥漫,渐渐地分散成一团团,幻化成一个个黑色的人形。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里面刚好七个人,有人执笔,有人持书,正是那七人生前的样子。
只一瞬,这黑雾骤然散开,幻出了一只手。
虽是幻影,但勾勒得颇为逼真。
这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腕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胎记,只见他一勺一勺地将浆液灌入雕像中,动作颇为干净利落。
温久心头一震,这七人是通过变化幻象,告知温久杀他们的人就是这只手的主人!
很快幻像就消失了,再次合体竟变成了更大的一团黑雾!
温久不禁头皮发麻,怕是被他们自己幻化出的凶手给刺激到了
她解开红色斗篷抛出窗外,掌心迅速相对,食指与中指伸直,指尖泛着杏色的光。
那斗篷似刚刚那符纸一般像是被强劲的力量牵引住了,飘到空地上方徐徐铺开
温久凝神聚气催动符咒:“伏魔镇邪,收!”
只见那冲天的怨气尽数被斗篷吸噬,温久的耳里充斥着凄厉的怪叫。
陆叙心神一震,那空地上刚还来势汹汹的黑雾竟被这看似普通的斗篷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问过她为何一直穿着这红衣斗篷她说图个喜气
陆叙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此时空地上的雕塑与尸体已经尽数被抬走了。
陈恕转过身,看着背后突然落下的红色衣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是谁家晾晒的衣物被风刮来了么?
官府一行人从那处离开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刚还挤在这儿要沾点高中福气的人早就散了,生怕自己沾上了晦气
温久扶着窗,看着这安静如初的空地,仿佛前几日的人山人海与那七只恶鬼都不存在了一样。
“杀他们的人,是左撇子。”陆叙的声音幽幽地从耳后传来,甚是凝重。
温久僵在了原地,只觉得天灵盖一阵发麻,
她盯着陆叙看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自己艰难的声音:“你如何知道?”
难道他也见鬼了?
“我看到了。”陆叙第一次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产生了怀疑。
“啊这”温久迅速回忆以前看过的书籍,试图解释陆叙也能见到鬼的原因。
“此符会给你们二人带来些许变化,福祸未知,切记早日来找为师破除此咒。”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师傅回信中的一句话,自己当时一心只想着师傅不肯进京,倒是忽略了这句话
温久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同生符!”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中了同生符,所以才能看到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温久颇为苦恼,“日后你若是看到这些,便装作自己没看到,否则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守着你呀。”
陆叙定是不能像自己一般能看见所有的脏物,以他刚刚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能看到怨气冲天的恶鬼,这才是最糟糕的。
“温姑娘多虑了,陆某武功虽算不上顶尖,但也不算差。”
“行行行,你武功不差,那你打空气么?”
本就是没有躯体的邪物,陆叙的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
“陆大人,恶鬼本就有害人之心,你若是多看它两眼,那可就盯上你了,所以以后尽量装作没看到吧。”
温久取下腰间的荷包塞进陆叙的手里,言语间还是有点不放心:“这里面有些保命的符纸,关键时候只要点燃它,或许能帮你一把,还请大人务必记得我说过的话。”
陆叙轻轻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怎会只是擦过自己的手背,却像在自己的心里挠了一下呢?
他不自觉地捏紧荷包。
“既然大人已经知道凶手是左撇子,不妨去帮帮陈大人吧,助他早日破案。”温久抬头叮嘱道。
此时她的气息也调得差不多了,该准备收拾收拾回自己的院中躺着看话本去了。
“昨日我问你有几成把握,你为何不说?”陆叙转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语气沉沉。
温久刚准备打开门,听到陆叙的问题又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说道:“当然是十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