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脚下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不过她向来略显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没有啊,那是什么地方?”
“下官今日在那儿附近看见了与姑娘身上一模一样的斗篷,许是其他人不小心落下的。”
陈恕想着应该不太可能,京中酒楼不少,云来酒楼离温府又远。
“哦,原来是撞衫了。”温久似是恍然大悟,“大人有所不知,京中两三年前甚是流行这种款式的斗篷,几乎人手一件。”
温久哪里知道京中前两年流行什么,只不过欺负陈恕也常年未到京城罢了。
“没想到姑娘还会穿两三年前的衣物。”
“啊?”温久有些不明所以,这斗篷跟了她可不止两三年了。
陈恕脸上难得柔和,他浅笑道:“下官还以为京中的小姐衣服都时常更新。”
“哦——衣不如旧,我穿着舒服便好。”温久心虚地说道,只是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自己怕是要露馅了。
“大人,今日天气甚好,我想再多逛一会儿,大人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温久神色自若,心却提到了嗓门,她只是在装作无意地试探,她自然是知道陈恕的为人,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陈恕微微一怔,却不知如何开口拒绝,或者说不想拒绝,只能点点头应下了。
“我暂时无事。”
只见眼前的女子眉眼一下子就宽了,神采飞扬的样子,连陈恕自己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温久干净明媚,别人不知道,但陈恕,一直知道。
那个雨天,她素手撑伞,为自己本该潮湿的人生留下了一处清爽,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二人便沿着这闹市一路走着,兜兜转转逛得颇为尽兴。
温府已近在眼前,温久心里有些堵,脚下的步子愈发不情愿了,也不知道下次再遇见他是什么时候
“姑娘,下官看着你进府就好,就不再往前送了。”
陈恕声音平静,虽有几分挣扎却被自己死死摁下,自己与她身份有别,断不能生出僭越之心。
温久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原地停住,转过身跑到陈恕面前。
“陈大人,章二姑娘并非你良人,若你真心实意要议亲,章二姑娘不太合适。”
她想到那日永安王府发生的种种事情,章槿丝毫没有想要帮陈淼,于情于理还有于自己都要提醒陈恕。
“她并非心甘情愿想嫁于你,怕是怕是章大人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你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温久知道是自己多嘴了,这本是陈恕扶摇直上的最好机会,自己偏要管上一管。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想到此,她赶紧往大门走去以掩饰的慌乱。
可脚步的不稳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我并未和章二姑娘议亲。”
温久脚下一顿,心里似是有石头重重砸下。
“什么?”
“我,并未和章府议亲。”
“也没有和任何一户人家议亲。”
陈恕再次说道。
温久强行装作平静,可心里却升起了无限的欢喜。
他没有在和章府议亲?他没有在和章二姑娘议亲!
温久转过身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多谢大人送我回来。”
说完便迈着轻快地步子进门了,若不是有人在,她该会笑出声来。
待温久进门后,陈恕才按原路返回。
温府所在之地,占据着京中最昂贵的地皮,此处无价无市,所有的宅子都是圣上钦赐。
比起刚刚一路走来的喧闹热腾,这里显得颇为冷清低调,甚少有行人走动,偶尔会有几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驶过。
陈恕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不管来多少次都会觉得陌生,因为此处并不是他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他从不敢奢求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一心只想做个清正廉直的好官,照顾好娘亲和妹妹就心满意足了。
与章府结亲对于他这种出生寒门的人是极好的,章大人官拜正一品,乃是圣上最信任之人,若是得他举荐,仕途定风生水起,可章二姑娘并非他所想。
若是要以终身大事换取前途,他宁愿隅隅独行,守住自己一方天地便好。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不断被拉长,看着甚是孤寂。
腰间的捕鬼令终于又恢复成了普通的玉佩,温久得了好几日的清闲。
冬日临近,温久倚着靠椅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青云山哪怕是下着雪,也只是给那些花草树木穿披上一层白色斗篷而已,定不会是此幅了无生机的景象。
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眉眼冷峻的锦衣卫大人会不会遇到麻烦,但他没有燃起自己给他的符咒,自己也还活着,应该是没遇上什么危险。
“姑娘,姑娘。”门口传来了半夏小碎步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听着有些急促。
“又有何事?”温久将手中的话本往脸上一扣,这日子可还没安生几日呢
半夏平复了气息才慢慢走进屋内,“姑娘,门房说,有人找姑娘,说是姑娘的五师姐”
紫苏正在屋内点着香炉,听到半夏的话不禁疑惑地抬起头,姑娘连个正经师傅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师姐?
“五师姐?”温久起猛了,话本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该不会是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紫衣身影
她不是应该在青云山闭门思过么?
温久连斗篷都来不及穿,脚底生风地往大门一路小跑,再不堵着这个五师姐的嘴,怕是全京城都知道自己是青云山出来的九师妹了。
紫苏拿着斗篷愣在房中,半年不到的时间,自家姑娘身体竟恢复地如此之好,自己只是转身拿个斗篷的功夫,姑娘竟已经不见了。
“九师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嗓门这音色,是五师姐没错了。
“五师姐”温久压着声音不敢声张。
她这五师姐容颜清丽,虽称不上倾城倾国,但也是一枚璞玉,只是温久不懂,为何她会一脸风尘仆仆,莫不是又被师傅赶出来了?
“师妹!你嗓子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姜瑶溪记得温久在青云山可不是如此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