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一听,脸上瞬间没了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合年纪的狠戾,“谁说我丑!我才不是吊死的!”
“你不是说在树上么?树上不是吊死总不能是摔死吧,那不是更丑了。”
“我是被这水鬼害死的!是被水鬼害死的!”
小鬼声嘶力竭。
“水鬼害死?那你应该在水里,怎会在这里啊?”
那女童忽然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是捉鬼师,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呢。”
温久故意扯了扯姜瑶溪:“师姐算了,反正她活也活不了,也没人带她投胎,困在这树上不知道还要多久呢,理她做什么?”
“也是,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唱一和,丝毫不理那小童。
苏时见情绪点的差不多了,这才哄道:“你在这儿这么久都看到了些什么呢?”
“看到啦,这水底下有好多人呢。”
小童见苏时长得好看还肯哄她,与刚刚那两个坏女人完全不一样。
自是愿意多说几句。
“都是那水鬼拉下去的?那你一个人坐在此处可会害怕?”
苏时继续哄道。
“囡囡可害怕了。”
小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己安抚自己。
“可是也没有办法,我救不了他们。”
苏时冷笑了一声,“好。”
“哥哥可会救我?让我去投胎?”
“这不就是你所想么?”
小童脸色闪过几分不自然,垂下眼眸:“哥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时不再废话,回到了湖边跟温久和姜瑶溪汇合。
“这小姑娘可不简单,看着绝对不像善类。”
姜瑶溪随手拔下湖边的狗尾巴草,拿在手中一晃一晃的。
“倒是我们站在这岸边这么久,这水鬼还没有反应,有些不应该。”
温久也觉得有些奇怪。
“许是知道我们是捉鬼师吧,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姜瑶溪意有所指:“我说的是树上那个。”
温久幡然醒悟:“师姐,你好聪明。”
若是在情爱之事上如此聪明,那林初霁早就被踹到十万八千里开外的地方挖野菜了。
将人带入湖中的不一定是水鬼,而是树上这小童。
她想投胎她想借湖中水鬼的怨气引来更多的注意。
哪怕那人不来,也会有捉鬼师来
而捉鬼师和那人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如此费劲心思,就为了让自己去投胎。
可短命的小童为何会投不了胎呢?
“你们二人在此等候,我记得那边有个茶馆,我去查探一番。”
苏时站起身叮嘱道:“莫要轻敌,也不要再让她将人带入水中。”
到底是小童杀人还是水鬼杀人,现在来看都是推测。
若是两只鬼联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不是没有怨气,而是将怨气全部转到了湖中的水鬼身上”
“或许湖中的水鬼本就没有杀过人,都是岸上这小童杀的。”
“这小鬼还能将自己身上的怨气转到湖中的水鬼身上?”
温久大惊失色,这真是走的地方多了,什么鬼都能见到。
“小鬼自己不能,可有人帮她。”
苏时回想起刚刚树下的禁制
“她久久不能投胎,大概是因为她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哪怕身上没有怨气,那人也是能感受到,所以并未将它带走。”
“她这看起来可不是杀人的年纪。”
姜瑶溪嗤笑道:“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就算有杀人的心,也没有杀人的力气吧。”
温久张了张嘴,想着附和几句。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出生在妻妾成群的家里,那就未必了。
她去年回京时可就听说了一些权贵人家的腌臢事。
只不过是后院着火,没人闹开罢了。
“总之你们二人不要轻敌。”
“是,师兄。在你回来之前,我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小半个时辰过去,温久蹲得有些无聊了。
“你们为何还不走?”
那小童实在忍不住了,自己都眯了一会儿了,这两人竟然还在。
不远处又来了三个赶路的人,正准备在此处休息。
这段山路只有这一处有湖水,那些人几乎都会在此处休息片刻再上路。
这湖底的怨气大概都是这么来的吧。
只是在此处洗了把脸,却丢了性命。
“在此处陪你不好么?”
姜瑶溪走到她的面前,“你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我为何要告诉你。”小童赌气地转过脸去。
“好好好,你不说就不说,不过听我师妹说你这身上还是几年前的衣服,你可真是小可怜,你爹爹和娘亲竟连件新衣服都没有给你烧呢。”
“你胡说!”
小童蓦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姜瑶溪。
“我爹娘最疼我了!最疼我了!”
姜瑶溪见她眼底一片猩红,怒目圆睁,故作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我就随便说说,你别生气。”
看来小鬼的弱点在这儿呢
本在石头边上坐着的人看到姜瑶溪从树下回来,赶紧走了过去。
“你去干嘛?”同行的人喊住了他。
“此处太阳太大,那处阴凉。”那人头都不回。
糟糕!
姜瑶溪心下一凛赶紧跟了上去。
“我也正瞧中此处,回去拿了点吃食,大哥可要一起?”
那人见姜瑶溪笑得热情,也没有恼:“姑娘家怕晒,还是你在此休息吧。”
姜瑶溪笑着说了些谢,又将手中的吃食递了些过去:“那就多谢大哥了。”
“你故意的。”
树上那小鬼脸上哪还有刚开始的半分稚气,如今一张脸倒是真有小恶鬼的样子了。
“什么故不故意?他坐在此处,和我坐在此处有何不一样?”姜瑶溪故意问道。
这小鬼常年在这树上,阴气甚重,就算此处水土再好,日头再大,也长不出什么茂盛的叶子。
“倒是你,你想做什么?”
“你真烦!”小童气急败坏。
温久一直守着湖面,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是刚刚那人。
他正拿着水囊准备到这湖边灌点水。
她远远地和姜瑶溪交换了下眼神,继续盯着湖面的动静。
手却已经不自觉覆在了腰间的荷包上,里面是满满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