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这才意识到刚刚老太太说了什么。
赶紧扭头。
这时候，他身后的老太太已经不是刚才的老太太了。
她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的瞳孔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眼白。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竟然透出了无尽的怨毒神色。
“我无法入土为安，就在医院里流浪！我好苦啊！”
她的声音也变了调子，变得幽怨而缥缈，鬼气森森。
“医生，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做个伴儿吧……”
她伸手一指张睿，手腕上露出了一个腕带，上面挂着一个写着字的小吊牌。
那正是医院太平间里给尸体挂的吊牌。
此刻，周围空间更是被一股浓浓的尸臭气味充斥了。
张睿的脑袋瞬间充血。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四十几年了，他却无法解释眼前看到的一切。
老太太说着话，两只手都伸了出来，朝着张睿缓缓飘过来。
“啊——”张睿受不了这种刺激，心脏几乎停跳。
他回身去扒电梯的门，但是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一边砸门一边疯狂地吼叫：“开门！开门哪！”
此刻，鬼老太已经飘到了他身后，硬邦邦又冰冷刺骨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后脖颈。
张睿吓得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鬼老太低头用死亡视角凝视着他：“跟我走吧……”
张睿体如筛糠：“老太太……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别、别乱杀无辜啊！”
鬼老太嘴角咧了咧：“冤有头债有主……说得好哇……就是你挑唆我的儿女闹事，让我迟迟不能入土为安！”
“我不找你……找谁？”
老太太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小吊牌。
上面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刺进了张睿的眼睛里。
张睿努力操控着快要停转的大脑，终于想起来了。
这老太太就是早上来办手续、被自己当做工具人给唐文焕添堵的那家人的老太太。
他这下子更害怕了。
“老太太……我错了、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他伸出颤抖的手，朝鬼老太作揖。
鬼老太瞪着眼睛：“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儿女们去闹事？”
“我、我是看他们可怜，所以想帮……”
“嗯？”见他胡说八道，鬼老太发怒了，眼珠瞪得突出了眼眶。
“啊！”张睿吓得又是一声惨叫，“我说我说！”
“我其实是想利用他们，给你的主治医生唐文焕使个绊子！让他不得安生！”
鬼老太这才把眼珠收了回去。
“你这可真是个混账东西！”她骂道。
张睿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我是混账东西！我是混账东西！”
“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我是别有用心的！让他们别闹了，把您老好好安葬！”
鬼老太这才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饶你一命！不过你记着，坏事做多了，早晚被鬼捉走！”
张睿跪在地上磕头：“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再也不敢干坏事了！”
他如同鸡啄米一般，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
直到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们的议论声，他才敢抬起头来。
这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哪有什么电梯，更别说鬼老太太。
自己此刻竟然跪在医院的大厅里。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
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录视频。
这时候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挤进人群，把地上的张睿拉了起来。
“张主任，您这是干什么呀？”
张睿看着周围人们看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们议论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一个医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是啊，为了诋毁同事，竟然挑唆患者家属闹事？”
“果然是家贼难防啊！”
张睿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唐柒柒也在人群里。
三十分钟之前，她在楼梯间没人的地方燃了一张拘魂符，把医闹那家刚刚去世的老太太拘来了。
老太太正为不能安葬的事情烦恼，唐柒柒告诉她，始作俑者是一个叫张睿的医生。
一听这话，老太太气坏了。
不过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阴魂，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唐柒柒给她出了个主意。
她说可以帮她现身，然后她就可以去吓唬那个张睿，出出恶气。
老太太很高兴地点头同意。
唐柒柒说自己还可以帮她超度，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老太太逼着张睿亲口说出自己是怎么害人的。
老太太一口答应。
于是，当张睿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唐柒柒设下了一个幻境结界。
张睿以为自己是在电梯里，其实他所有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看着昏倒的张睿，唐柒柒嘴角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老太太飘到她身旁，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样子：“小姑娘，怎么样，很解气吧？”
唐柒柒笑着点点头：“多谢了。”
说完，把老太太的魂魄超度了。
**
第二天一早，京市第一医院主任设计陷害副院长的视频就刷爆了全网。
视频里，一个人模狗样的中年医生跪在地上，一边抽着自己嘴巴，一边痛哭忏悔。
“……我其实是想利用他们，给你的主治医生唐文焕使个绊子！让他不得安生……”
“……我再也不敢干坏事了……”
视频的视觉冲击力极强。
院长立刻召集领导班子开会，一方面派人压热度，一方面审问张睿。
不过院方很快发现，这条视频的热度根本压不住。
短短两个小时，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名。
网上骂声一片，纷纷要求院方领导严肃处理当事人张医生。
同时，评论区也有不少网友站出来，为遭陷害的唐院长鸣不平。
【我婆婆住院，就是这位唐医生给治的。他不仅人帅，而且医德好医术高！】
【唐医生棒棒的！当时急诊时钱不够，还是他给我垫的钱呢！人品绝对没话说！】
【请记住这位叫唐文焕的医生，他是业界良心！】
【张睿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鉴于铺天盖地的舆论重压，院领导想暗中大事化小都不可能了。
最终，院领导火速决定，立刻解除跟张睿的任用合同，把他踢出了第一医院。
中午，宋西川给唐柒柒打电话的时候，她正跟常磊娘俩在风水阁里恭候焦家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