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距离那人越来越近，转眼间已经开到距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
喇叭声还在响着，那个人依旧慢悠悠地在路中央前行。
老蒋明白了，他肯定是个耳聋的残疾人。不然绝对不可能听不见。
于是老蒋把车缓缓停在路边，快步走到了那个男人身后。
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老哥！”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他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是个跟老蒋年岁差不多的男人。
他一脸迷惑地看着老蒋：“咋啦，啥事？”
老蒋听他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听力有问题的样子。
因为耳聋的人，即使能说话，发音和正常人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老蒋伸手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老哥，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男人皱起了眉头：“能啊！咋不能呢？”
这下子老蒋愣住了。
“呃，你的耳朵，没毛病？”
男人有点不高兴了：“说啥呢？你耳朵才有毛病呢！”
老蒋彻底糊涂了。
这个人的听力显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为什么自己刚才把喇叭都按冒烟了，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他又琢磨着，这个人准是故意跟他斗气。
马路上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鸣笛，他越是不让。
老蒋抱起了肩膀：“我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咱俩无冤无仇，我又没招你。这条路就这么窄，你在中间晃悠，我怕车碰着你让你闪开，我有错吗？”
谁知听了他的话之后，那男人似乎更加迷惑了。
“你这个人咋这么奇怪？逼逼叨叨地说啥呢？你到底要干啥？”
看着男人一脸茫然又烦躁的表情，老蒋沉默了。
看起来他又猜错了。
这个听力正常的男人，好像单纯地就没听到他的喇叭声。
老蒋心里“咯噔”一下子。
脑子里骤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有点紧张，搓了搓手。
“呃，老哥，你看哈，刚才说话不礼貌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哈！”
男人听到这话，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诶，等会儿！”老蒋叫道。
“还有啥事？”男人又皱起了眉头。
“内个，老哥，咱俩商量个事呗！”老蒋说着，朝周围看了看。
此刻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别人，也没有车开过来。
“呃，是这样，老哥，我看你身上这褂子挺好的。要不然，你卖给我吧！我买！”
他说着，指了指男人身上那件老式破旧的深蓝色短袖衬衣。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蒋：“你这人真是怪哩！你要我这件褂子干什么？”
老蒋立刻点头：“诶，我就是喜欢嘛！这样，你多少钱买的？害，算了，我给你两百！你卖给我行吗？”
男人一听这话，两眼顿时瞪大了：“啥？两百块你要买我这件破褂子？你说真的？”
老蒋一脸严肃：“没错！我就是相中你这件了！”
他说着，拉开腰包，从里面捻出两张百元大钞，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老哥，两百，给你！”
男人看了看老蒋手里的钱，抓了抓后脑勺，眼珠转了转。
“这褂子给了你，我这里面可就剩背心了，这一路走回去也不好看呐！”
老蒋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狠心又捻出一张钞票。
“三百！老哥，可以了吧？”
男人笑了，点点头：“行，那给你吧！”
说着话，他把身上的旧衬衣脱下来，递给了老蒋。
老蒋马上接过衬衣：“好好！谢谢！”
男人赶紧把钱揣进裤兜里，然后担心好像对方会变卦，快步往前走了。
老蒋见男人走出了十几米开外，这才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
他拎着那件破旧衬衣的衣领抖了抖，然后蹲下身，把衣服平铺在了路中央。
老蒋大步跑回车里，发动油门，小心翼翼地往前开了几步，从地上的衬衣上准准地压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继续往前开的时候，看到了穿着背心的男人正沿着路边往前走。
老蒋放慢速度，从车窗探出头喊了声：“老哥，小心点啊！”
说完，这才加大油门呼啸而去。
说到这儿，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议论起来。
【诶，这老蒋大哥是什么神操作？给我整不会了！】
【这件事透着诡异！说实话我也没明白！】
【我听老人们讲过这种情况！那男的好像是被不干净东西缠上了，只有从他衣服上压过去，人才能没事！】
唐柒柒和老蒋都看到了屏幕上的留言。
老蒋点了点头：“是，你们说得差不多！”
他说他也是很久之前听其他跑长途的前辈说的。
有些邪祟缠上活人抓替身，它们会用手段让人感官失灵。
然后人就像聋子瞎子一样走到大街上，迟早会被汽车撞上，要了性命。
老蒋当时就觉得，那男人肯定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他就用前辈教的破解之法，把男人的衣服铺在地上，从上面轧了过去。
可是就在第二天中午，老蒋从新闻里看到，那段盘山路上出了交通事故。
视频是一个自媒体账号发布的，内容没有打码。
老蒋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倒在地上血糊糊的男人，正是前一天傍晚在山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而他身上，竟然又穿上了那件破旧衬衣。
老蒋说着，叹了口气。
“我琢磨着，肯定是那人财迷，见我走了之后，衣服扔在地上，又给捡回去穿上了。”
唐柒柒点点头：“你已经在试图救他了，他没躲过去，都是注定的。”
老蒋朝唐柒柒拱了拱手。
“后来呢？”唐柒柒问道。
老蒋接着说，这件事他令他挺堵心，不过过了几天也就淡忘了。
一个多星期之后，他再次接活儿跑跨省长途。
在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再次来到了那条盘山小道上。
又累又困的老蒋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大口，强打精神朝前开。
因为这一段路面不太好走，所以老蒋把车速放慢了些。
开着开着，他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上，好像有个人在伸手拦车。
开得再近些的时候，他看清楚了，确实是个人在拦车。
那是个年轻姑娘。
穿了一件白色长裙。
头发挺长挺密，把脸遮住了大半。
她胳膊伸得长长的，手上下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