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香江往事（35）
道观的小院里，桌子上的花生已经被吃了大半，钱小乙喝着茶，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风景，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但是最后又放弃的执念？直到死前，你都还惦记着这件事，却什么都不肯和我说，让我调查了好久却屁都没查出来。”
“事情都过去了。”灵空老道捻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含糊的说道：“在很久以前，我确实有想要去找他的想法，甚至还联系上了在日本的阿发，但是当时你已经被送过来了，让我没法分心，之后我发现伱的天赋很好，比我好多了，我想着也许可以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就让这些事过去吧，这只是我个人的执念，我自己没有担起来的责任，不能放在下一代身上。”
“但我还是来了，其实你心里也是有点希望我来的。”钱小乙笑道：“而且你了解我的，越是藏着掖着的事情，我就越是想要弄清楚，你不想让我完成你的心愿，我偏偏要查到底，把你没做完的事情完成。”
灵空老道白了钱小乙一眼，人都来了，他又拦不住，说了也是白说，但他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听，但是小乙，回去吧，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没必要把人生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而且你一个人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你都知道我不会听，还说？”钱小乙也白了灵空老道一眼，然后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很危险，敬德已经在日本耕耘太久了，势力庞大，所以我也找到了很多助力，放心，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而且敬德就算势力再强大，但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他终究还是外人，我不相信他的势力能够那么稳固。”
“小顽固。”灵空老道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钱小乙又挑起了话题：“所以，张大哥那辆车，是敬德泄露出去的信息，对吧？”
“没错。”灵空老道叹气道：“当时，阿发是我们相当重要的研究课题，他和九龙城寨的联系我们都会记录下来，作为本体，他的一举一动也在我们的观察之中。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去往九龙城寨鬼域之中和他会面，但为了不让他起疑，他早上起来只会记得自己做了一些关于那个地方的梦，而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钱小乙接着他的话，说道：“然后，你们发现，张大哥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变得堕落了，他因为急功近利的想法，与那些日本商业考察团里的人合作，做了不少坏事，比如骚扰某片区域的居民，强行拆迁，威胁恐吓……所以在如何处理他的问题上，你们有了严重的分歧。”
“是的。”灵空老道说道：“我的观点认为，他是因为与九龙城寨的鬼域产生了联系，被里面的认知所污染了，那些功利和庸俗的想法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认知，让他的灵性逐渐被蒙蔽，走向了极端……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我们要负起很大的责任，毕竟是我们利用他，凝聚出了那片鬼域。我提出的办法是切断他和鬼域之间的联系，即使那样会将这片鬼域毁掉。”
钱小乙道：“我猜猜，而敬德则提出了另一种想法。他认为那是张大哥自己的转变，他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最终战胜了良心，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人渣，就和他的老大，以及其他黑道一个样，没有任何区别。这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你们没有试过让他成为鬼域的核心，在周围的环境影响下，张大哥最后还是会变成那个样。”
灵空老道继续说道：“所以敬德他提出的办法就是一箭双雕，通过计策让他们自相残杀，即可以消灭两个社会的败类，又能够保存我们的研究成果。理所当然的，我们发生了争吵。以前我们也吵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这么激烈。我就是这时候察觉到了敬德的变化，他也变得功利了起来，似乎在我们来到香江后，他就慢慢的转变了。其实我也是一样，我们以前在内地，在去香江前，从来没有想象过有地方居然可以这么发达。”
“按照认知派的学说，认知污染……”钱小乙感叹道：“面对以前从没有见过的世界，敬德的三观受到了冲击，让他的想法发生了转变，勾引出了他内心的阴暗。也可以说，他在见过世面后，已经不满足以前的生活了，他想要更好的。而在你们的理论被证实之后，他有了实现这种野心的资本。”灵空老道显得有些苍老：“之后的事你阿发也告诉你了，我们打了两场，第一场我们不分胜负，因为谁也没有下死手。但是第二场……我输了，把他给放走了……他说他要去祸害日本人，听起来义正言辞，毕竟以前日本人对我们国家做过那种事，但是……”
他抬起头来：“那只是他用来残害无辜者的借口，那种事情不是我想要的，没有人天生就该死，也不应该因为我们的研究，让无辜的人在愚昧压抑之中受到压迫，每当我想到敬德在滥用认知理论作恶，我就十分难受。我从一开始研究认知理论就是为了消灭那些东西，而不是利用虚假的认知去压迫别人，这和我的理想背道而驰……敬德他，不光践踏了我们最初的理想，也践踏了我们的友谊。”
“听起来你还是耿耿于怀啊~还好我还是来了。”钱小乙摇摇头，然后抱怨道：“你要是把这些东西都留在笔记里告诉我该多好？省的我到处东拼西凑的，还要绕一大圈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人造鬼域的事情，如果不是来日本，我压根就不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回来后是把你们的研究成果给销毁了吗？”
“上交了。”灵空老道说道：“这份研究属于机密报告，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能知道，毕竟如果研究成果流传到了有心人手上，会造成巨大的危害。你是我的弟子，如果你肯安心继承道观，老老实实在内地做事，迟早会知道的，但是你选择了来日本。”
“我想也是。”钱小乙点点头，又问道：“那关于敬德的事呢？我曾经调查过你的过往，我只知道你曾经有过一个搭档，但不知道是谁，而且无论我问哪个前辈，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敬德的事情，只让我别查，这又是怎么回事？”
灵空老道有些无奈：“小乙啊，大家都是要脸的，我和敬德在国内混了这么多年，也有些威望，敬德在内地没做过什么坏事，反而帮助过不少人，大家都承他的情，之后他叛逃去了日本那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了顾及脸面，没人愿意提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他不存在。
而且你想啊，这会儿我都挂了，那些知道我们当年事情的人很多也都去世了。所以敬德他和我年纪差不多，他说不定也早就死了，就算没死，也不剩几年，你何必非要来趟这浑水呢？”
“他这种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以为像你啊，落了病根，死得那么早。”钱小乙冷笑一声，然后认真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揪出他的踪迹，完成你未尽的心愿的。”
灵空老道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啊……”
他挥了挥手：“罢了，赶快起床吧，猪都没你能睡。”
钱小乙从床上醒了过来，窗外的阳光照耀得让他睁不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