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因为他淋过雨,便想要给方芳撑一把伞。
可是他忘记了,陪着他淋雨的人始终是我,然而当他有了伞的时候,却撑给了别的人。
好在,我已经不介意。
考同一所大学,是高中入学那天我们一起定下的目标。
林大就在林城,距离我们住的地方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
林城是省会城市,林大是举世闻名的高校,尤其是应用数学领域,全球领先。
酷爱数学的我,对林大垂涎不已。
既可以读心仪已久的学校和专业,又能守着奶奶不必背井离乡,何乐而不为?
说真的,秦玉做的事情把我伤的挺彻底,虽说他道歉也挺诚恳,也还记得约定,但我的内心却并没有什么波动。
我敢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的把已经发生的事情完美翻篇儿,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我淡定的告诉他“秦玉,要不要努力复习,是你自己的事,考林大的目标也是你自己定的,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所以,你的事情,其实根本与我无关。还是那句话,你的事自己决定就好,不要扯上我。”
甚至于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不要考林大了,考哪里都好,只要不是林大。
秦玉现在只是一种流于表面的现象而已,他所说的好好复习和我一起考林大,怎么听着都是在告诉我他是为了我才好好复习、才想要考林大。
可是,他所有的一切,如今看来,分明从未与我有关过,我为什么要把属于他的一切背负在肩上呢。
他这是思维绑架,我不接受。
如今的秦玉早已不是当年蹲在墙角哭的可怜男孩,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所以,当秦玉信誓旦旦的说他要努力学习赶上我、和我一起去读林大时,我心中半点喜悦也无,只是更深刻的感觉到他的自私和卑劣。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毁天灭地的话,让他无法接受一样。
奶奶也把我批评了一通,意思就是秦玉也是我们家的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不该瞒着她。现在他有了悔过的想法,我不能视而不见,而是要帮助他。
她老人家说人在低谷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有人拉一把。
我不想瞒奶奶的,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视而不见也并不是我的初衷,一起生活过八年,怎么说我都是希望他有个很好的未来,不必明明是秦家一员,却被排斥在外,这些年连个来看他的人都没有。
可是,我一片真心,秦玉他怎么配!
老师告诉奶奶他最近的表现,秦玉或许会正视自己的问题所在;但若是我告诉奶奶,秦玉则一定会怨恨我多事、责备我没有同情心。
只因在他心里,他做的事都是极有意义的,是小家子气的我高度不够,无法理解他。
我明明是挽救他,却让他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指责我!
他恨不恨我不重要,我也不在乎,只是不想插手他的人生。
我不愿为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把秦玉做的事和奶奶大概的说了一些,奶奶沉默很久,最终一声长叹,拍拍我的手安抚我,然后去厨房做饭。
奶奶只是心疼我们,但不是圣母,对于事情她不会偏听一面之词,也没有糊涂到不相信亲孙女的话,从而大义灭亲的踩着自己的亲骨肉去成就一个和她分了心的人。
只是老人家生就的善良和正直让她不可能放弃秦玉,不能强迫秦玉做什么,只是时刻对他耳提面命,尽到一个奶奶的真心关爱。
至于他是否真的受教,谁都无能为力。
秦玉和方芳似乎真的断了,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骑自行车,没有再载过方芳。
当然,也没有再载过我。
秦玉也没有再说过载我上学的话,他之前做出的等方芳脚好了就重新开始载我的保证自行消散了,是我所希望的结局。
重要的吧,是我总觉得秦玉和方芳之间虽说没有联系,但却有着某种诡异的东西存在,仿佛有一根无法看到却真实存在、无比坚韧的丝将他们紧紧相连。
我和秦玉在同一个屋檐下互不干涉,仿佛两条从同一顶点出发的射线,渐行渐远。
奶奶总是会躲在厨房里悄悄叹气,好几次我看到她悄悄抹眼泪。
我心疼奶奶,却无力改变现状,只能更加努力的刷题,让奶奶知道她付出的心血一定会变成硕果。
没有秦玉的纠缠,我也乐得清闲,更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考前复习上。
他们爱什么样就什么样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时间飞快的溜走,五一小长假来了。
作为高三刷题狗,是没有资格享受假期的,书山题海才是我们的归宿。
平时我上课,奶奶都是一个人推着小车去出摊,再一个人把车推回来。
小推车上不仅有烤炉,还有很多红薯和玉米、鸡蛋等原材料,很重。
奶奶每天一个人推着小车在家和巷口来回往返,不知道我瘦削又矮小的奶奶是怎么坚持着完成这份工作的。
好容易我有时间,便去接奶奶回家。
结果刚走到巷子拐角那里,便看到方芳和秦玉躲在角落里拥抱在一起,急速而低声的说着什么。
我的脚步声惊动他们,秦玉见来人是我,眼底飞速掠过心虚和不自在,一把推开方芳,转身就走,留下方芳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我。
可是,这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好吧。
经过方芳身边时,她狠狠的吐出几个字,“别得意,秦玉早晚是我的。”
方芳同学,高考前夕吔,把心思放到刷题上不好吗,就那么喜欢搞雌竞?
我是真懒得和她说话,但不说两句就过去又好象我怕了她似的。
“这么笃定的事,也用得着来和我宣示主权吗?放心,我不会同你抢的。只是不知道你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这里还有很多。”
我指着旁边的垃圾箱里满满的垃圾,问方芳。
方芳想了一会儿才弄明白我的意思,声音尖厉的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