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安排在二号。
秦彻一大早就没见着人,师兄一身纯黑西装,头发做了定型,还架了副银丝边眼镜,可谓是一表人才,单单往那儿那么一站,就是一道奇丽的风景。
师兄大步在前,我抱着资料和笔记本电脑,小丫头似的跟在后边小跑。
虽说看上去有点古代丫头的意思,但能给王爷将军什么的做丫头,那也是荣耀门楣的美差。
所以,抱着资料小跑的我内心里是喜滋滋儿的。
会议九点半开始,我们到的有点早,便在休息室等候。
师兄刚一露头,就有两位男生站起来恭敬的打招呼,听他们说话,竟是京大研三的学生。
这两位都是海市人,三十一号先回的家,二号直接过来参会。
我提着的心稍微放了放,我以为的独宠其实是我自以为是了,尼加拉瓜瀑布汗!
也就是说,我不是师兄的猎物,他没有想要我的腰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会议准时开始,我在人群之中发现几张在国际着作中出现过的脸,方才认识到这次会议的顶尖性。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识过的最严肃、最高端、最富于吸引力的会议。
偌大的会场坐着一百多人,共享大屏幕的那一端还有几十个分会场,每个会场都坐着数十人,每个人都在专注的聆听。
对于我来说,这种程度的会议太过高深,很多概念只是听说过,根本不了解其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我做不了什么,只能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做笔记,实在跟不上的部分就打开手机录音,回去后慢慢研究学习。
师兄是业界有名的大咖,他在发言时会场之中鸦雀无声,高潮时掌声雷动,看得我肃然起敬。
中场休息的时候,不少人过来找师兄说话,话题中全都是专业术语,而我只能鸭子听雷,实在惭愧。
这让我压力特别大,因为我和他们的差距实在太远,不由暗暗发誓回去会拼死努力,终有一日,梧桐也要站在这学术之颠。
顶着省状元的名头可以让我风光一时,唯有所成就、成为行业顶尖级人物,才可风光一世。
风光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想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最好。
中午吃的工作餐,有些人纳闷的问师兄我是谁,说这可是多年以来,师兄带来的唯一的女生。
师兄只说我是大一新生,被他临时抓来做助手的。还有人想要刨根问底,师兄只冷淡的笑笑,不欲多言。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人精,又如何看不出师兄的意思,即使不开心,也不敢惹师兄,怏怏地散了。
下午的会议轻松一些,线上会场关了,在现场的一百多人一直在讨论几个提案,最后选出三个最具有建设性的,由与会人员进行项目竞拍。
所谓的竞拍,并不是那种慈善拍卖会上那种一样东西往那一摆了,主办方出个底价,参与竞拍的人举牌加价,最后价高者得。
这种竞拍,比的是财力雄厚。
此次的提案的竞拍,底价是行业资质,没有几项国家级以上的奖项,没有参与资格。
每次的举牌加的不是钱,而是举牌人对于提案的构思和成效的预期。
师兄以一己之力数次举牌,拿下最重要的提案,被与会者深深敬羡。
看着那些精英们以知识为武器进行无声厮杀,只觉眼界大开。
会议圆满结束,达到预期的师兄情绪不错,眉眼舒展,我抱着资料乐颠颠的跟在他身后,不断的小声问这问那,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
因为我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出得门来,一眼便看到消失一整天的秦彻。
彼时夕阳西下,万物洒金。
他姿态闲适的倚着雕刻精美的柱子,眯起眼睛面朝夕阳,容颜出色,肌肤精致,仿佛一只汲取日月精华的妖。
正在给我讲解名词定义的师兄见我突然停住脚步,顺着我的目光方向看过去,不由脚步一顿,神色中好容易出现的一抹暖意重新变成冰天雪地。
今天的秦彻与往日狂放不羁的模样大不相同,笔挺的纯手工西装裹着他精壮的身体,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矜贵稳重。
很难想象,骑着重型机车在赛道上驰骋的秦彻与眼前的曾商界精英是一个人。
应该是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吧,他微侧过脸,星眸骤然一亮,深蓝色的眸子仿佛深夜的海面突然点燃的万点渔火,光波流转。
薄唇向两侧翘起温柔的弧度,那一抹微笑带着妖所独有的魅惑。
他走到我面前,将师兄视为无物,星眸闪烁的道,“这种学术会议最是无聊疲累,工作餐也肯定吃不饱。这里的泰国菜很有名,味道不错,我带你过去吃。”
秦彻说的是肯定句,不是询问,也丝毫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意思。就是说他已经单方面做了决定,我只要听从就好。至于我的本心如何,并不重要。
是的,我没有吃过泰国菜,甚至于在我十八年的生命之中,就没有听说过泰国菜这种菜系。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必须听从他的安排去品尝我所没有见过没有听过更没有吃过的泰国菜。
梧桐出身贫苦的平民之家,穷确实穷,但奶奶对我的教育很到位,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在我懂事以后都会以我的意见为主,而不是什么也不问的为我拿主意。
我看得出来,秦彻想要带我去吃饭的想法是真诚的,或者他也根本没有我所以为的擅自给我拿主意的想法。
他出生即在巅峰,凡事做主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以至于忘记顾及别人的感受。
但是,他的这句简单的话,让我感觉到自我价值的丧失。
“谢谢,我不想去。”
“为什么?”秦彻纳闷的歪头问我。
“因为我不了解泰国菜的风格,并不知道它是否适合我的平民胃。”
“尝试一下就知道了呀,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呢?”
不等我说话,师兄开口了,声音清淡如水,“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重庆火锅店,很火的,要不要去试试?”
“重庆火锅哪里吃不一样,这家泰国菜全国知名。”秦彻突然炸毛儿,对着师兄吹胡子瞪眼睛。
“全球知名又如何,学妹她不喜欢。”
“她不可能不喜欢,要不是你提什么破火锅,她就答应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