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一地的碎纸壳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我委屈而隐忍的回到了座位上。
表演到此结束,剩余的部分同学们自行脑补吧。
秦彻给我递了块纸巾,示意我擦眼睛,坏笑着说,“整得不错,软刀子杀人见血无痕。”
“谁让她惹我来着,又不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也没关系,该出手就出手。记住,一切有我。”
“你是我的靠山吗?”
秦彻得意一笑,眉飞色舞,“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靠山。”
“奶奶说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你又可以让我依靠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永远有多远,我不会说永远。小乖,”他软软的叫我的名字,掐着我的下颌要我转向他,“每天嘻嘻哈哈的你,其实内心特别没有安全感。你觉得你一直在失去,什么也留不住,所以不敢再付出真心和信任,对吗?表面上,你和我走得很近,感情也不错。可实际上,你的内心距离我,还很遥远。你不会让任何人走近你的心,也不敢轻易的交出真心。”
对啊,我每天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那种眼睁睁的看着拥有的一切一样一样的失去而无能为力有多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可是,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心事,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秦彻,他是神仙吗,拥有堪破我内心的能力?
他说的我心里发酸想哭肿么办。
我垂着头,吸溜着鼻子。
“小乖,不是所有人都是秦玉,至少你面前的秦彻不是。试着敞开自己信任我,好吗?不管你面临什么,只要秦彻活着还有一口气,就会站在你这边。”
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我快速的扯了几张纸巾按住眼睛,不让别人看到我的泪水。
秦彻,阿彻,我的二二哥,当我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儿,当我被放弃被抛弃被摒弃之后,真的可以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吗?
奶奶离开到现在,几乎所有我困难的时刻,他都在我的身边,帮了我很多很多,甚至于用他的强硬手腕,让我一夕之间变成亿万富翁。
用他的话说就是,“亲情友情爱情哪一种,都不如把钱握在手里来得实在。小乖,当你失去所有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只要有钱,就能够活下去!”
他用他的方式,在我不知不觉之时,为我安排好了退路。
二二哥,我想要把我的真心和信任交给你,你,会珍惜吗?
结束晚餐已经很晚了,风涌蝉鸣,树叶飒飒,伊人如玉。
我和秦彻并肩在大院里散步,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越逛越是觉得景致不错。
不算太大的院落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飞檐走壁、鸟语花香,无一不精致。
陈窈窈挑选这里,也算下了血本了。
遗憾的是今天的她,也注定血本无归。
前边有一座人造小桥,桥底流水淙淙有声,走到桥顶我才发现外套忘在餐厅,秦彻要我在桥上等着,他回去取。
我站在桥心,微阖双目,用心去聆听大自然的声音。
突然,脚下传来窃窃的语声,是一男一女。
这么晚了还有情侣约会吗?
说话声来自桥底左侧,我来了兴致,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瞧。
木头的桥身用金属固定,流水略瘦,风声细细。左侧的桥柱边的斜坡上,有对小情侣居然在烤东西。
月色本明,但她们所在的地方是片阴影,恍惚看到一个陶罐似的容器坐在火堆上,两个人忙乎着,空气中有熟悉的红薯的香甜味道来来去去、若有若无。
她们居然在桥下烤红薯!
蓦地,眼前出现奶奶坐在巷子口给烤炉里填削好皮的红薯的一幕。
瘦小的奶奶佝偻着腰,干枯的手背布满虬起的血管,将干干净净的红薯整齐的摆在烤炉之中,然后吹旺炭火,坐在破旧的马扎儿上,用大大的破了边缘的蒲扇打风。
放学回家的路有一条更近的,我每天绕一点路跑到奶奶的摊位那里想要帮奶奶干些零碎的活,却每每坐在奶奶的位置上捧着热气腾腾、又甜又粉的红薯吃得心满意足。
那时候的小乖好幸福、好快乐、好满足。
奶奶,您在天堂还好吗?
小乖好想您啊!
我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就听咣的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我有瞬间的失聪,眼前全是金星。
不待我有所反应,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固体朝着我的脸飞了过来。
“小乖躲开。”嘶吼声中是满满的恐惧。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不知道死亡和意外哪个先来。
对我来说,意外和死亡同时来了。
头皮一痛,眼前发花,又是那股子腥咸的味道。
“梧桐你怎么样,说话,不要吓我啊。”
秦彻抱着我摇,我晕得想吐,头顶的月亮光线朦胧,像一张蜘蛛网。
我猛然想起大师的嘱咐:七天之内有血光之灾--可破,但需要二百块钱。
桥身有木有铁,旁边小树林,桥下流水,坡上有火,脚下是土。
金木水火土,齐活儿!
拼着最后的力气,我伸出两根手指,“二...百。”
我后悔了,悔得肠子疼。
大师,现在破是不是来不及了?
晶晶说过的,这种事很是玄妙,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还是不想信...但是,不得不信。
大师,你长了一张乌鸦嘴!
这次我睡得很安稳,什么梦都没有做。
醒来的时候,脑门儿中间干巴巴的疼,嗓子眼儿像着火了似的。
头顶是熟悉的长条形灯箱,一根t型钢架上挂着个大瓶子,垂着的细塑料管里,透明的液体匀速滴入圆壶里。
挺好,我回到人间了,没被小黑小白带走。
我大口的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再一次感叹和医院的不解之缘。
这几个月我进医院的次数超过之前十八年的总和。
“喝水。”
伏在小桌上的人腾的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认我真的醒了,眸底立刻浮起大大的喜悦,“哦,哦,水,这儿呢,我扶你坐起来喝,躺着容易呛着。”
“我可以自己起,不用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