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突然抬起头,神色冷漠得像亘古不化的冰,“阿彻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说不必就不必。小诚,带她出去,以后也不要再过来。不然,我不介意让保安过来带走她,将她列入京都圈子黑名单。”
几句话,她说得掷地有声、狂妄无比,仿佛我的存在,给她们带来莫大的屈辱。
不愧是有钱人,也有底气,羞辱人不带脏字,却足以让人抬不起头。
她这是扯着我的脸皮放在地上摩擦,至于目的,不过是让我知难而退,让我意识到和她秦家的差距,让我不敢对秦彻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总结一句话,她看不起我!
她让我感觉到被羞辱,若是换作之前的梧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怼之后转身就走。莫说她驱逐我,她就是跪着求我,我都不可能再来。
可如今的我却没有这个底气,且不论在京都我这种小透明会死得有多难看,单单为了秦彻,我都没有办法那样做。
他待我那样的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不可能会落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他都是为了我。
作为一个母亲,秦太太拥有对我发火和厌恶的权力。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可能随时给他带来危险的女孩在一起。
当然,如果这个女孩背靠大山除外。
我不能就这样走,无论如何,我必须亲眼确定秦彻他还活着。
“秦太太,我只是想要看看秦彻,看到他没事,我会离开的。我知道您不喜欢我的出身,也不喜欢我和他走得太近,您觉得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是对的,而我,只能成为他的污点。
可是秦太太,您想过吗,或许您耗费一生为他积累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他最想要的。您打着爱的旗号,不允许他有自己的选择,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强行干涉他的所有一切。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其实没准备说这些的,可也不知为何,这些话不自觉的就从嘴里秃噜出来了。
她的做法让我感觉屈辱,一直生活在她强压之下的秦彻,只会更难过。
如今他不肯醒来,未尝没有对家族和亲人的失望。
说完我有些后悔没能控制好自己,真的言辞过激惹怒了秦太太,我可就真的看不到秦彻了。不看他一眼,我真的无法安心。
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今天,当事情发生在我的面前,若是我仍然无动于衷。那么,这样的梧桐,也就不值得秦彻付出那么多。
秦太太双目射出的光寒冷无比,在这份寒冷之下,压抑着怒火,她直视着我,目光寒凉、带着威压和威胁,似乎若是我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让我不得好死。
李诚暗中捅我的后背好几次,试图阻止我。可我太愤怒了,也太为秦彻感到难过,理也不理,固执的把一直在脑子里转的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一字不落。
这一刻,我为秦彻呐喊。我的胸腔装满愤怒,一定要找个发泄的出口。
我以为我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给秦彻要一个公平,作为一个母亲但凡有点慈爱之心就该做个自省。却不知方式过于激进,从而让秦太太彻底发怒。
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霎时变得很难看,身居高位多年,她早已习惯说一不二,岂能容许我这种什么都不是的毛丫头挑衅她的权威!
更重要的是,在她把话说得那样透彻之后,作为孤儿的我不仅没把她上次表达的意思深刻领会和贯彻,还害她儿子身受重伤,甚至于追到病房来找她理论。
这大概是她无法容忍的。
她绝对没有想过,秦彻受伤,其实我真的很难过和自责,比我自己受伤要难过一万倍。
换句话说,她不能容忍我的存在,更不能容忍的,是秦彻的抗拒和忤逆。
说到底,她不过是掌控欲作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有这种母亲,秦彻的生活也不容易。
更何况还有他爷爷和伯父时刻对他虎视眈眈。
只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秦彻每天和这么多人斗智斗勇,挺难的,真的挺难。
这一刻,我对他起了怜惜之心。我想要张开我的翅膀,把他护在我的羽翼之下--如果我的翅膀足够宽大密实,可以遮风挡雨的话。
秦太太冷冷的轻哼,轻蔑的意味极其明显,“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公平,尤其是当你没有办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比如现在,你必须立刻出去,如果现在,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秦太太......”
“出去!”
李诚害怕我和秦太太发生正面冲突,忙不迭的把我推出来,“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我们回去,等阿彻醒了再带你过来。”
轮椅的轮子安静的滑过地面,秦彻的病房距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脑海里浮现阿彻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刀割一样的难受。
虽说我是为他所累,但他为我所付出的,远远超过这些,根本无法计数。
所以我一定要守着他,帮助他尽早醒过来。
不让我进病房,那我就守在他的门口!
“李诚,把我推回去。”
“梧桐......”
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冷声开口道,“我不进去,就在门口守着。这样的话,他醒过来,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李诚再三劝我,最终还是把我送到秦彻病房的门口。
我让他回去,自己守着就够了。
他不干,他说阿彻昏迷前特地嘱咐他的,要他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以我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我没有再赶他。
电梯门开了,一队人走过来,直朝着秦彻的病房而去,宋臻赫然其中。
离她最近的中年华妇与她眉眼之间很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的母亲。
宋巍应该是没想到我会在,以至于在她看到我时,竟傻傻的愣住了。
我无语的与她对一下便移开眼睛,继续看手机上的专业资料。
中年美妇压低声音问她发生什么,干嘛那么奇怪。
她怎么说的呢,好像说的是“妈妈你看,她就是那个阿彻非要护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