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黑暗哪怕是天眼都只能勉强看清一丝，比第三层鬼蜮的压制还要更重。
然而林诸清楚的时候，这所谓的黑暗其实是无穷的灰质叠加在一起形成的物质，而非单纯的黑暗。
灰质可以吞噬一切，压制一切，尤其是和活人相关的存在。
而当灰质经过，厉鬼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像是复苏了一样，整个世界都仿佛复苏了。
活人禁区，生者不入。
鱼奇志浑身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他体内已经彻底死机的厉鬼经过灰质的冲刷变得更加的强大，意识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这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因为鱼奇志身上驾驭的厉鬼本就非常的奇特而且诡异，在鬼蜮之外的现世几乎是无敌。
他真正驾驭的一共只有两只厉鬼，一只是血鬼，一只是骨鬼，这两只鬼的力量还可以互相叠加。
从驭鬼者的角度来看，鱼奇志全身的鲜血和骨头都已经完全变成了真正的鬼，乃至于其实他的身躯已经完全鬼化，已经不算是一个活人了。
这也是保证他可以开启鬼蜮和在天海小区内活下来的关键。
也正是如此，当潮水一样的灰质降临的时候，他只是碰触到了那么一点灰质，整个人就已经跪倒在了地下，人皮就像被风刮走一样直接剥开，无比的痛苦和恐惧从他心中升了出来。
他身体内的器官也在接触到那一丝灰质的时候彻底化为灰烬，包括他的眼睛、嘴巴以及整个头颅都变成了无，只留一具完整的骨头，这具骨头的身上不停的流淌着诡异的黑血。
鱼奇志痛不欲生，这一刻带来的痛苦远比之前遭受的所有痛苦加起来还要更加的剧烈，直到意识中最后一丝清明展开鬼蜮方才在这灰质之中活下来，那无比的痛楚才缓缓消散。
一具流着血的骨头半跪在地上，这具血骨头不停的抖动着颤动着，还有咔咔嚓的骨头碎掉的声音被黑暗吞没。
但是总算是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了。
在保住自己命之后，鱼奇志升起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确定林诸是否还活着。
他和林诸之间的距离连半步都算不上，只是真的伸手可碰触。
因此当念头闪过，而林诸和他之间挤进来了一个东西的时候，他瞬间就感觉到了。
即使他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但是他还是反射性的将这个鬼物拖了出去。
......
也许拖出了有一秒，也许有三秒，又也许一秒钟都不到。
鱼奇志展开的鬼蜮突然被一阵重绿的锋芒划过，这一个刹那简直是将黑暗切成了两半。
明明这道锋芒攻击的并不是他，但是他的鬼蜮却直接被最中心重绿散开的光切开。
强大，无可匹敌的强大。
强大到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强大到了无论是鬼域还是厉鬼面对它只有必死结局的程度。
这是什么！
鱼奇志心中无比的震动。
而展开鬼域却被切开直接反噬，他一口血吐了出来，鬼蜮内那只越来越靠近他的鬼也显露出了踪迹。
只是这只鬼此时没有再如刚刚那么凶狠了，而是哆哆嗦嗦的害怕的像个孩子。
它害怕的将蹲在原地，头埋了进去，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敢抬头，不敢动弹。
林诸也在黑暗中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又被黑暗吞噬。
但是这也足够了。
这重绿带着无比的古老的意味，好像经过无数时间过去，可剑锋依然锋利无比。
出现的时间很短，却将无比压抑的世界切成了两半，而那道重绿的光辉更是让鱼奇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光辉并不是多亮，可就是让人无法直视。
“那是什么？”
鱼奇志此刻心中无比的震撼，与之而来的就是无比的好奇。
“那是他发出来的光吗？”
林诸“咳咳”的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削弱，法力的极速消耗，让他握着长死灯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他的手本来很温暖，握着长死灯也将那把手握的暖和了起来，然而现在一股阴冷却从灯中传了出来，要向着他的身体内钻。
林诸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很诡异，所以现在怀疑是不是忘记在长死灯后面加了一行字：用久了就是‘像死了’而是真的死了。
“应该不至于，只是因为我的法力消耗太多，有些压制不住了而已。”
“呼”
他将地上的那只人头踢开，然后提着灯重新坐了下来。
“‘绿铜’果真非同一般。”
“就是以我的法力可能只能用两次，等到碰到那只人头灯笼母体，我得差不多最后再用这招。”
他心中思绪万千。
肩膀上却在这时候伸出一只毫无血肉无比僵硬的手来。
林诸未动，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鬼。
“鱼奇志？”
他喊出了声音，可惜声音也完全被吞噬。
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眼睛也什么都无法看到。
视觉，听觉，嗅觉，嗅觉，触觉，五种感觉在灰质之下慢慢的都完全被剥离了。
鱼奇志之前还可以感受到他和林诸之中出现了鬼，可到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了林诸的肩膀上。
他只是努力的在完全的黑暗中站了起来，展开的鬼域缩到最小，保证他能在这灰质潮水中活下去。
至于那只惊鸿一瞥的厉鬼，他已经不在意了。
又过了一会儿，鱼奇志伸出自己灌满血液的骨手四处的摸索了起来。
林诸：“......”
“你在做什么？”
虽然这种感觉很轻微，但是怎么就是这么不对劲呢。
于是他移动了一下椅子，躲开鱼奇志到处乱摸的手，然后闭上眼调息起来。
他要恢复自己的法力。
意料之中的，灰质对他压制很大，而且现在这么一个死人的状态也很影响他修炼。
自己修炼竟然和功法自行修炼差不多，索性他也就睁开眼睛不管了。
这一夜的时间很长，天眼所看到的空气中的灰质也在慢慢的减少。
又是不太平的一夜。
“应该是一夜吧......”
林诸打了一个哈欠，打开的天眼看着已经薄的不成样子的灰质松了一口气。
世界变得正常了，虽然依然是黑暗。
但是黑暗和黑暗是不一样的。
这里的黑暗只是单纯的黑暗，没有灰质带来的那种巨大压力。
林诸觉得这也勉强算是比较顺利的一夜，灰质退去之后，他法力恢复的速度也更快了。
趁着早上？的时间，林诸将那枚朱果吞了下去，慢慢的在体内炼化。
就是这站起来，看着身后的骨头血人愣住了。
“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