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我本生活平静,一朝风起云涌,顿生波澜,被迫搅入此局,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临睡前,我接到了成琛的短信,‘栩栩,如果你说想我,我会马上出现。’
我调整了下姿势,看着因为面积太大而不得不摆放在地上的粉色小熊,牵着唇角,给他回了信息,‘我是很想你,但是成琛,我们两年后见。’
……
这一年的暑假极其忙碌,我的哭活一度进入了需要主家排队阶段。
并非人走得多,而是我先前的两场哭活太具传奇色彩。
开局太牛。
首当其冲是张家老太太张玉兰。
这位奶奶从医院检查完毕后那是精神抖擞的回到大院,雄赳赳气昂昂的,阴曹地府溜达了一圈,眼界一开阔,气质全上来了,那是腰也不疼了,气也不岔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儿了!
闲不住啊,每天她还下地干活,得空就在院里哄曾孙子,很多人好奇‘下面’啥样,扎堆到她家问,一开始张老太太还很内敛,实话实说就说阴沉沉,啥也没看着,诶~打听的人还不乐意了,那你这啥也没看着就没想象的空间了呀,村里这热度还靠您老这传奇旅游经历保持着呢,您确定啥也没看着??
张老太太也自我怀疑了,暗自琢磨,那我是得看着点啥,否则都对不起围观群众的热情,然后就形容起来,具体怎么编的咱不知道,后期纯良绘声绘色给我学的是——
那是一条大道波浪宽,前不见头旁不见边,我走在路上心茫茫,听到妈妈声声唤,我寻思谁在喊我腻?咔嚓一道灵光闪烁到我脚前,寻着光我就走到了这人世间,啊,人世间,我张玉兰就活了。
他还学的十分合辙押韵!
就这。
纯良都是悠着学的。
因为传到最后,几乎变成是我到下面给张老太太手拉手领上来的了!
就差说我和阎王爷沾点内部关系了。
我唱的那个并不专业的游十殿被润色的快成神曲,只要是张老太太那个村子离世的老人,后人家属几乎都点名要求哭这个,力求再创造出一个死而复生的奇迹,最后给孙姐逼没招了,她拿着我给的稿在家天天背词儿,不然就得失去一部分哭活市场!
另一位对我的哭灵事业起到推波助澜效果的就是败家子李大哥。
这位哥的色彩主要在于‘上身’。
叫小龙的孩子磕头变声令在场的人全部看在眼里。
玄乎事儿都听过,到你耳朵里都过了几道了?
这回可是亲眼见到。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李大哥在魂断之时,也算迷途知返。
小龙是李大叔家里的亲戚,和我完全不认识,那孩子也不会啥口技,当场下跪认错,群众认为是我哭得功劳。
我将这位哥哭得能当场上身,必须是哭活界的一号人才。
邀约一件件的过来,镇里人去世并不是家家都自己在院里起帐子。
大环境受限制,人群居住密集的场所,你吹拉弹唱的就扰民,只能去殡仪馆办丧事,租个几号灵堂,出殡时就直接火化了,最后家属抱着骨灰盒去山里葬了,和城里人一样。
赶上这种在殡仪馆办丧事的主家,我活儿就接上了,最夸张的一天,刚在二号灵堂哭完,我去五号灵堂继续哭,五号灵堂哭完再去九号,三场下来我那天脑仁子都疼,做梦都在七关遛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