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教学楼时,天空真的下起了皑皑白雪,飘飘扬扬的像柳絮,或盘旋,或直坠,落到地面时又快速融化消失不见。
徐静姝伸出指尖,有一片雪花轻轻柔柔地落到指尖,白白的一片冰晶,触到温热的体温后化成细小的水珠,晶莹透明。
楚攸宁抬头望天,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放心地把徐静姝的围巾紧了紧,这才牵起她的手,“我们先去学校边上的便利店买把伞。”
“好。”徐静姝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的步子,一起踏入雪中。
虽然地面上暂时没积雪,但天空中的雪势很大。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铺天盖地的向徐静姝仅露在空气中的眼睛扑来,瞬间糊了一脸的水汽。
冻的她也不敢抬头乱看了,埋着脑袋跟着楚攸宁的牵引横冲直撞。
尽管身上穿的很厚实,但奈何雪花落在衣服上快速化成水迹,实在挡不住这入侵的寒气。
两人小跑着穿出校门,无视保安一副好像看到自家孩子早恋一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最后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旁。
徐静姝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抬眸才注意到楚攸宁今天穿的是一件连帽卫衣,脖子处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遮挡。他的睫毛上还噙着几片剔透的白色晶体,像是染了霜,看着就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
她踮起脚,帮他清理掉藏在发间的碎雪。
又把自己的围巾往下扯扯,往手上呼了口热气,双手搓了搓,捂在楚攸宁冰凉的脸颊上,感到温度恢复正常后又捏了捏他冻红的耳根。
脸上渐渐恢复知觉,楚攸宁不舍得她的手在空气中暴露太久,霸道般的把她的手塞进上衣口袋里,“我进去买伞,你在这等我。”
徐静姝点头,眼珠子黑漆漆的,格外澄澈清亮。
走到中途又跑回来买伞的人很多,轮到楚攸宁时只买到了一把透明伞。
不过好在下雪天不是下雨天,两个人撑一把算是绰绰有余了。
楚攸宁推开便利店的门,打开伞,伸手拉站在一边躲在屋檐下的徐静姝。
但后者没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不知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楚攸宁。”她软软糯糯地唤着,让人无法拒绝。
“怎么了?”他耐心地等她的后话。
“你冷吗?”
“不冷。”
她瞪眼,“胡说!你的手都冰成这样了还不冷!”一副你要不说冷,就不善罢甘休的势头。
楚攸宁无奈,实话道:“好吧,其实有一点冷。”
“他们都说运动生热,我觉得负重的效果可能还会更好点,既然你那么冷的话……”徐静姝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你背我走吧?”
楚攸宁怔忡,倏地笑了,把伞塞到她的手心拿着,自觉地背过身,半蹲下来,“背你这件事,我从来都是甘之如饴,义无反顾,所以下次,你大可不必诌出什么理由来。”
徐静姝动容地抿了抿唇角,趁他没注意的时候,解开大半的围巾,就着他的背扑了上去。
然后顺势把围巾在他脖颈间也缠了两圈。
楚攸宁似乎僵了片刻,却在徐静姝的脸颊贴上他的脸颊时,彻底柔软了下来。
幸亏围巾很长,给两个人合围都绰绰有余。徐静姝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撑伞。
呼吸近的几乎就贴在他的耳边,“明天出门一定要记得带围巾,今天就先由我来做你的围巾。”
“好。”楚攸宁的声音很沉,把她有些往下滑的身子往上抬了抬,迈开步子,沉稳有力地朝雪地里走去。
徐静姝把脸颊往他的耳侧蹭了蹭,格外亲昵,她本不是矫情的人,也没有柔弱到连去地铁站这短短的十分钟距离都让人背。她只是知道,如果她把围巾直接卸下来给楚攸宁,他大抵是不会接受的。而她舍不得他受冻,只能想出这么个方法了。
“楚攸宁……”徐静姝突然想到有什么不对劲,唤他的名字。
他眉眼柔和,清浅地应道:“嗯?”
“你刚刚是不是用错成语了?”
他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扬,明知故问道:“有吗?”
“有啊!”徐静姝义正言辞,“你刚刚说背我这件事永远甘之如饴,义无反顾,可甘之如饴分明是形容人甘愿承受艰难痛苦,所以才感到像糖一样甜。你觉得背我很艰难、很痛苦吗?”
说着勾着他脖子的手勒的更紧了,仿佛他敢说一句是就能当场翻脸似的。
“咦,我怎么不知道甘之如饴是这么个意思?”他故意欠揍的装无知。
“你骗人!”徐静姝晃了晃他的肩头,“老师前两天上课才刚讲过这个成语!你说你是不是嫌我重!”
“乖,别乱动。”楚攸宁稳了稳她的身形,安慰道,“不是你重,是我平常锻炼不够。”
“……”徐静姝默,就差脑后掉下三根黑线,这安慰还不如没有来的更干脆。
一个女朋友能重到让男票怀疑人生,好吧,都是她的错,她一定好好减肥……
突然下大雪,路上基本打不到出租,公交也停运了,地铁站可谓是人山人海。
两人挤在车厢里晃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到站。
出来时,地面已经结起了薄薄的一层雪面,踩下去软软的绵绵的。
徐静姝这回打死也不肯让他背着了,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长长的围巾中间空了一段,分系在两人的脖子上。
从地铁站到家的短短一段路上,徐静姝神奇的发现透明伞的伞面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花。
不知道脑回路是如何穿行的,蓦地想到下午他向她讨要的奖励,于是问道:“下午喝粥的时候,你不是说晚上要向我讨奖励的吗?所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是真的很好奇。
楚攸宁默了一瞬,徐静姝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神色。
死活缠了一路,但某人就是硬如磐石丝毫不松口。
眼看已经到家了,徐静姝扯着他的手臂,“你今天晚上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走了!”
楚攸宁清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躲闪了一下视线,风牛马不相及地提了一句:“我感冒了。”
“我知道你感冒了,所以快点坦白从宽,就能快点回家啊!”
“不,我的意思是……”楚攸宁疑似害羞地摸了摸鼻尖,“我感冒了,所以要不到奖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