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茂木到现在,还依旧偏向风家,看着那个由墨修蛇身慢慢盘缠着的风城。
心头也微微发紧,这就是人族始祖人的好处啊。
所以在所有人类眼中,风家永远不会害他们。
所以就算现在,他们站在这里,依旧对风家保有敬意。
就像当初明知风家叛变,他们也依旧来风家和谈,借了风家的夔牛战鼓逼我出清水镇,来解决归源黑水的事情。
这会何苦抱着阿贝,带着阿宝过来,在一边低嗤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我族类,心就一定相同吗?你们不是还有一句人心隔肚皮,这会就不说这句话了?”
阿宝这会乖巧的靠近我,小手紧揪着我衣角,满脸紧张的看着蛇身依旧在变大,将风城盘缠得密不透风的墨修。
而白微也只不过回来凉快了一会,将身上那件被烤得暗黄的白裙子弹了弹,好像想用术法将裙子再恢复白色。
可弹了好一会,也没有再弹白,依旧跟烤得微微的焦黄。
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小嘴嘟了一下,扭头看了我一眼:“你还好吧?”
就她说话的时候,我这才感觉全身一阵阵的灼痛感,不是很强烈,有点像冬天烤火的时候,靠得太近,烤得有点烫,又有点痛。
可我衣服什么事都没有,那种灼痛感,却布满是全身。
这并不是我的痛感,而是墨修的。
就算是他那样的有无之蛇,在那样强烈的日头下,也会感觉到灼热的痛。
有他蛇身挡着,风城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也看不到,但烈日未消,就证明冰晶苍穹没有破掉。
那是地底先天之民用来抵挡地心熔岩的,能抵抗多高的温度?
还要照多久,才会破?
墨修,这是真的拿他的命在拼。
白微见我没说话,直接过来,一把拉过我手腕,将衣服往上一撸。
只不过一会,青白的皮肤就已经变得通红,就好像晒得要剥皮了一样。
“他这隔得太近了,黑色本就吸热,又将所有光线挡住。你这……”白微咬了咬牙,看了我一眼。
沉叹了口气:“既然他死不了,就解了那道婚盟吧,何必跟着遭罪。”
说着手一挥,一道寒气在我身上一转。
她复又急急的道:“我去给墨修降温,他这种蛇,就算被烤成蛇干,又不能吃。”
我忙拉住白微,朝她摇了摇头:“别。”
冰火两重天,只会更难受。
我转眼看向一边的茂木,然后看了看后面那些避得远远的人。
朝茂木轻声道:“风家确实是人族始祖,可他们也会成为下一个物种的始祖。”
“我相信你们也知道,外面那些新兴的教派在做什么。”
“再这样下去,那些普通人的生育力会被完全吸走。活着的人也会因为那些旗帜鲜明的教派所谓的教义,变得对立,不会什么百年大计。不出十年,人族,必亡!”我盯着茂木。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外面光我知道的教派,全部都很危险。
霓裳门从女性下手汲取生育之力。
童子教从孩子下手,让他们怨恨父母,怨恨这个世界,断了未来的可能。
还有什么夕阳门啊,就是怪子女孝顺,惩戒子女的。
昆仑派却是帮着青壮男子,惩戒那些什么不贞不洁的女人的。
他们的教义里面,谈的全都是仇恨,惩戒的都是至亲。
而且一个家庭还能分成员加入不同的教派,大家各自为营惩戒对方。
一个家里,可能到最后谁都没能活下来!
尤其是童子教那些孩子,他们还能长大吗?
就算能长大,他们“惩戒”掉自己的父母后,又会再做什么?
我将白微往何苦身边推了推,沉吸了一口气,神念微微涌动,被龙岐旭那毒气腐蚀过的黑发,慢慢的变长。
我看了茂木一眼:“你们都知道我的批命,三亲俱亡,五邻皆殃。”
“可你们也应该知道,阿乖……就是我那个蛇胎,可能是最后白米生芽的希望。”
“我祸害的皆是自己的亲人,好友。就刚刚,龙岐旭夫妻都死了。就因为龙夫人是先天之民的圣女,她将外面这些人的生育力引往了地下。”
“所以,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好像有一股浊气发泄不出来。
低呵了一声,朝茂木道:“风城我必破!你们尽早回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茂木脸带深思的看了我一眼,却终究没有表态。
我也没有再理会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他们心中也有他们的衡量。
就像龙岐旭夫妻,我知道他们和我,在我不再为他们所利用的时候,就总有对上的一天。
可他们死了,我心中还是闷闷的,说不出哪里闷。
沉吸了一口气,看着黑发已经就像那天我堕魔时一般,慢慢迎风飘起。
原本站在我旁边的茂木,连忙后退了一步。
我其实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退的,可那一步,就退到了那些原先就退开的人旁边。
估计是怕沾染到我的黑发吧,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沉吸了一口气,朝白微道:“你跟何苦,先带他们两个回清水镇休息。等我和墨修破了这冰晶苍穹,攻入风家,再带阿宝和蛇娃过来。”
主战场是不行的了,但像当初在学校那样,守一方,捡个漏,多锻炼一下还是可以的。
而白微却摇了摇头:“我守着阿乖,我阿爹阿娘是让我来看着阿乖的。”
何苦只是搂着阿贝,轻皱着眉看着我:“冰晶苍穹,我也有所听闻,是先天之民用来隔绝地心熔岩的,就算阿乖再厉害,也很难破。”
“总得试试。”我朝何苦笑了笑,飘带一引,长发在飘带一飘荡,极光和漆黑顺在一起,反倒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感。
我纵身而去,引着黑发,一点点的缠在墨修的蛇身之上,顺着他蛇身蔓延。
他在里面抱着阿乖引日,所以只有蛇身在外面,又轻易不敢动,所以也任由我黑发缠上他。
毕竟黑发对他,好像熟悉到,就算他揪着头发缠绕起来,都不会吸食他的生机。
我引着黑发,在墨修蛇身的缝隙中一点点的往里流,就好像渗水一样,将墨修的蛇身一点点的裹住。
虽然我和阿熵对上过几次,其实真正和她过招的几乎没有。
就算阿熵抽了一半精血造了那具躯体,可她黑发之中,还能藏一只三足金乌。
而我的黑发,不能遮天蔽日,让万物无光。
至少,可以在这烈日灼灼之下,帮墨修遮挡一点光吧。
当初才结婚盟的时候,不是说了的吗,这种打架的事情,既然他痛,我也痛,那就由我冲在前头。
可他怎么又是这样了!
墨修啊,总是这样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