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墨修再次决定承担一切，一时除了心酸，却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那种轻微的晒伤，相对于刚才那种黑发断化为灰烬的灼伤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
白微一手拖着我，另一只手一挥，引着一圈冰霜给我的头降温。
还满是紧张的道：“你别担心，再忍忍，何苦已经回巴山了，我们马上就把这该死的冰晶苍穹给弄开。”
我头痛得好像要炸开了，脑仁好像都一冲一撞的痛，一想什么就痛得更厉害了。
听着白微的话，一时还有点发蒙。
何苦回巴山，和弄开冰晶苍穹有什么关系？
有点不解的扭头看着这条小神蛇。
却发现小神蛇一手牵着阿宝，一手拉着我衣领，跟扯个什么一样的扯着。
眼睛却瞥着风城，一脸愤恨的道：“就不信了，当初我阿爹阿娘连黑门都开了。这个什么先天之民的冰晶苍穹，我们还弄不开！”
我脑袋痛得有点难受，尤其是头皮本来是被烫伤，这会又冰镇着，确实也有点难受。
加上白微说话也是不清不楚的，我一想，脑仁又开始涨痛。
看着墨修的身体被烈日强光照得越发的透明，就好像一个黑布罩子强行蒙住了一盏极亮的灯，似乎只要再亮一点，那黑布就要烧起来了。
看得我眼睛也痛，总有一种感觉，好像烈日再强一点，墨修就要和我那些黑发一样，烧成灰烬。
“阿妈。”阿宝乖巧的扯了扯我，小声的道：“你别担心，何苦师伯说了，她带阿贝回巴山，让于古月驱动阿贝体内的伴生蛇，把摩天岭搬来。”
我听着只感觉为脑袋痛得更厉害了！
抬眼去看白微，可眼睛微微一睁就好像要裂开了，痛得还没来得及吸气，反倒是头皮都开始发麻。
只得又闭目养神，努力调息，不要想得太激动。
阿贝那两条伴生蛇，能搬山，我是知道的。
当初清水镇，群蛇朝圣异化，就是她们搬山入清水镇，我以巫神之力，将群蛇驱散。
可就算阿贝是真正的操蛇之神转世，但他终究太小了。
上次那两条伴生蛇，都是于古月以精血催生的。
搬山之后，明显也影响很大。
比如于古月好像智力又下降了。
这点我隐隐的有感觉，在搬山前，我见到于古月是在于心鹤生产的时候，那时她还算比较清醒，还有点家主的架势。
可搬山之后，再见到她，就总感觉除了吃和玩，似乎就只有对小地母的本能崇拜。
其他的事情，她好像都不关心了。
如果再搬山，她和阿贝，怕都会再有损伤。
这个办法，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毕竟搬来摩天岭，我可以于岭上为神。
但……
我太阳穴突然痛得越发的厉害，眼睛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
“阿妈……”阿宝扯着我，低呼了一声：“你的眼睛？”
我闻声本能的低头看着阿宝，可头一低，就有着一滴滴的淡色的血水落在了地上。
“滋”的一声响后，立马就干涸了。
这地面也因为那烈日，晒得干涸开裂且热气腾腾。
“神念太过。”白微抽了块白帕给我。
可一抽出来，见那白帕也是微黄，白微嘟了嘟嘴：“不脏，擦吧。”
我接过帕子，擦了下眼，却发现手抖得厉害。
阿宝扯了扯我的衣角，干脆引术法腾空起来，拉过帕子，帮我擦着眼睛。
小声的安慰我道：“阿妈不要怕，阿宝会保护阿妈的。阿乖和阿贝都不会有事的……”
白微的东西，都是微凉的。
擦着滚烫的眼睛，好像冰得都睁不开了。
阿宝就在我身前，我一伸手就将他轻轻搂住。
他终究知道，我担心的是阿贝和阿乖……
阿乖引出的日头，慢慢增强，连墨修的蛇身都照得快透明了。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强处，就算受得住那日光。
可这样强行引发烈日，他身体受得了吗？
阿贝引伴生蛇搬山，危害就更不用说了。
我突然不知道，这样突然的强破冰晶苍穹，是不是值得。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神登位亿魔消。”白微却拍了我一下，轻声道：“何悦，这是种族之战。侵全族之力，不计牺牲，方得万世太平。”
“如果你不狠心，破了这冰晶苍穹，等下次是什么样，谁都猜不到。”白微小脸皱了皱，朝我道：“我们和他们差距太大，只有出其不意，方能得胜。”
“我知道。”我握着那方发黄的帕子，看着白微：“你阿爹阿娘也救过世？”
我发现对于这些出身高贵的种族来说，不只是血脉、术法都深入骨髓，而是很多观念都是深入骨血的。
那种大局观，永远不是我这种普通人的思维能比拟的。
“不是在这里。”白微看着我，轻声道：“他们也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东西，更甚至是我阿娘的同族。但他们比你运气好，没有像你一样，记忆被转移，以情为索，被困到自责的天谴中。”
“所以他们一往无前，才有了我。”白微朝我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我：“道德感强的人，才容易自责。”
我不知道有她，和一往无前有什么关系。
但却感觉到了什么，远处好像有着轻轻的唤声出来。
就好像涨潮之前，远处天边的潮水，就已经传来了潮声。
我有点好奇的扭头看去，却见远处一座高耸入天的山峰，飞快的“漂”了过来。
只是这次，那山峰的盘山道上面，好像附着很多白色的东西在动。
我眼睛还渗着血，所以揪着白帕擦了一下眼睛，我看了一下，却发现那些白色的东西，赫然就是巴山的白猿。
而那白猿旁边，还站着很多人。
赫然就是巴山各峰的峰主！
整个摩天岭的石道上，都站满了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何苦去搬山，搬来的不只是摩天岭，还有巴山人……
脑中突然闪过龙灵以前的一句话：只有我负巴山，巴山从不负我。
所以无论我是不是龙灵，巴山也从不负我。
但眼看着摩天岭飞过来，我连忙将阿宝往白微怀里一放，引着飘带卷住自己。
朝白微道：“我去摩天岭上，你让墨修快收了蛇身和烈日！”
既然搬来了摩天岭，巴山人全部都来了，那么今日这一战，就势在必行！
不破风城，誓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