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我提出，让应龙放弃引出记忆的时候。
她却朝我摇了摇头，朝我轻声道：“可我想面对，想知道我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和书上记载的一样伟大。”应龙朝我笑了笑，从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将孔明灯点上：“我是应龙啊。”
她那盏孔明灯上，只写了两个字：应龙。
我看着她平静脸上，坚毅的目光，突然有点自惭形秽。
应龙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记忆，可我却一直在逃避。
墨修淡然的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双手从后面抱住我，轻声道：“她能接受，是因为各种古书，对应龙的记载很多，而且都是正面的。”
“谁会拒绝自己成为一个救世之神。”墨修在我头顶，幽幽的道：“可你原主的名字，天禁之下，不容有名，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可能知道，对原主的禀性，好坏，都不过是后土和苍灵，他们的只言片语。”
“你害怕，只不过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没有什么可惭愧的。”墨修轻轻搂着我，看着空中扶摇直上的孔明灯：“你的愿望，很好。”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个愿望。
出自《弟子规》，按理人人当知，天下大同。
可却又有几人能做到。
天同覆，地同载。
其实，也没有做到。
我靠在墨修怀里，看着这盏盏明灯往上，轻声道：“你说他能看到吗？”
“不知道。”墨修在我头顶蹭了蹭，轻笑道：“他能不能看见，也不会再影响我们了。”
墨修除了对于那些情侣桥段比较想之外，其他的事情，其实都比我清醒的。
他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是太一某缕神魂，由苍灵护着，借着什么蛇影的由头，慢慢养成，从而转世活过来的。
可他心里，其实是完完全全，将他和太一区分开来的。
这点上，他原先自认为是蛇影的时候，就很清醒，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那条本体蛇。
墨修写的愿望，用的是神念。
如果天禁是太一以前留下来的神识，以墨修和太一的关系，应该能感觉到墨修的神念的。
可惜那孔明灯飘得太慢了，不知道升到什么高度，就会掉下来。
我们看了一会，也没见孔明灯升多高。
何寿和白微今晚吃得有点撑，就坐在河堤上，脱了鞋子洗脚，抚着肚子。
我们都没有急着走，反正大家都是不用睡的，就坐在河边洗脚。
这会本来就已经不早了，没一会，人群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等到了河面水雾腾起，墨修确认附近没有人后，直接一挥手。
河面腾起的水雾，顺着河面一卷，化成一条朦胧青雾的蛇，对着空中已经遥遥如点星的孔明灯冲去。
只见那条雾蛇，顶着两盏明灯，对着夜色，摇曳而上。
就在雾蛇升到好像与月齐高的时候，一盏孔明灯直接就烧毁了，只有一盏，顺着雾蛇依旧往上。
白微立马就紧张了起来，根本顾不上有没有外人，直接化成一条小白蛇，盘在我肩膀上：“如果再惹来天雷，我带你先去华胥之渊，后面让墨修顶一下。”
可随着那条雾蛇直冲而上，直到消失在夜空之中，也没有天禁雷电落下。
白微有点诧异的看了看墨修：“这能行吗？”
墨修只是呵呵的低笑，伸手拉起我，朝何苦道：“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和何悦有事要告诉你们。”
何苦抿了抿嘴，轻声道：“去店里吧。”
我握着墨修的手，紧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店。
或许是因为提到这件事情，我们也没有直接用术法，都是一步步的往回走。
白微一路都很开心，根本不管墨修牵着我的手，缠着我胳膊：“如果墨修能用这个办法，给太一传神念，那你们是不是可以沟通？”
“那就可以请太一帮忙了，对吧？”白微半挂着我胳膊上，蛇尾一甩一甩的，好像开心得不得了。
虽然知道她是条神蛇，可也怕她这条小白蛇，一晃就晃丢了，我还是转手摸着她。
心头却有点发沉，她和何寿一样，终究是信奉天道的。
可如果没了天呢？
我瞥了一眼墨修，他只是将手又紧握了几分，朝我轻笑。
何物的那家店，原先还有九尾真身在，术法禁制肯定是不少的，相对还是算安全的。
只是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何物早就睡了。
何苦也没带我们上楼，直接就顺着后面一个小楼梯，去了地下室。
一进去，她直接一扭腰身，身后九尾狐尾升出，跟着在空中一卷。
庞庞狐尾，将我们所有人都护在中间，尾尖却直插入地底。
这就好像一个狐尾卷出来的笼子一样，毛茸茸的，那些狐毛还闪着如雪般的亮色，连灯都不用。
白微这会连忙凑了过去，直接就游到何苦狐尾里，露着个蛇脊背，朝我道：“帮我看看是我鳞片白，还是何苦的狐毛白。”
一边何寿诧异的看着白微，不解的道：“这长毛的，和长鳞的，能比吗？”
白微从蓬松的狐毛中抬起蛇头，盯着何寿：“也比你一个背着黑啾啾龟壳的好。”
我发现他们两个斗起嘴里，实在是小学鸡。
懒得去理他们，和墨修一起，试着看了看这个由九道狐狸建起的笼子。
我还试着引着极光飘带往外伸，可狐毛晶莹，极光一闪，那根根狐毛好像都变得透亮，光线折射，居然都折射回来了。
墨修明显也试了瞬移，可都没有成功。
有点诧异的看着淡定坐在自己尾巴上的何苦：“原来真正的九尾，这么厉害的。”
“九尾也不是地界生物。”何苦脸色发沉，看了看我和应龙，耸了下肩膀：“所以我们扯平了。”
“同时也表明了一点，天界不只是龙蛇之属的，还有背龟壳的，和长毛的。”何苦好像有点自嘲。
瞥眼看着我和墨修：“知道你们要说的事情很重要，要不然有极光，也不会让我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很安全了，就算是后土、华胥，也不可能听到我们说的了。”
她狐尾圈转，连墨修的瞬移都挡住了，想来是可以的。
可我和墨修对视了一眼，两人直接引着神念，将太一已经死了的信息，传给了他们。
与其犹豫，不如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