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何悦，整个世界崩塌，看着她眼睛一点点的变得黯淡。
看着她一点点的猜出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除了怕，还有点后悔。
后悔我在清水镇的时候，引导她发现的太少了，让她到现在，依旧接受不了。
后悔还是太急了，或许可以更晚一点，让她知道得再多一点，再缓一点，再……
等另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告诉她。
后悔我没有创造出一个更缓和、更能让她接受，更完美，更安全，更温和……
那样，她就不会这么痛苦。
后悔我居然答应了谷遇时，让她在这个时候把这一切揭开。
如果晚一点……
再等一等，或许她就能坦然的接受了……
如果再把事情做得圆满一点……
我恨不得把时间，再推到她打开这部电脑之前，不让她发现这些照片。
可我知道，谷遇时说得对，龙岐旭夫妻也一直在等。
等用何悦钓出他们想要的信息，他们再用父母情感，从她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现在何悦在巴山称神，她入过蛇窟，见过那些蛇纹，更甚至有了神念。
如果不让她知道事实的真相，龙岐旭夫妻就会再次用情感困住她，从她这里得到想要的信息，更甚至带走她。
这样有关蛇棺的所有东西都在龙岐旭夫妻的掌控中，其中还包括何悦和她腹中的孩子。
就算我和阿问联手，用阵法将龙岐旭困在了龙家地底，不让她们来巴山找何悦，可他们迟早会冲出来的。
毕竟龙夫人是先天之民，她们一族连地底天禁的封印都冲破了，我和阿问布下的阵法，根本挡不了多久。
我发现自己对何悦太过了解了，所以看着她强忍着痛苦，还要努力表现得沉着冷静，表现得“淡定自若”，其实我比她更痛苦。
她不知道，她那双眼睛因为痛苦跳动闪烁，眼睛不停的眨，她还想睁着，想表现得能直视着电脑屏幕上那些照片，以至于眼角抽动，那种不正常的变化，那种强撑着的淡定，是多么的别扭。
我突然又想像当初在阴阳潭里一样，将她的眼睛撑开，看着她眼神平静了……
其实从见她一点点的变得痛苦，我也有点后悔，没有像柳龙霆他们所说的一样。
将她脑中那些想法驱除，让她不要想这么多事情，这样她就会和阿宝一样，一心一意的想着我，这样就会快乐，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我不想看着她眼中的光，变得黯淡。
接下来就如我所想的，龙岐旭夫妻突破了阵法，找了过来。
他们知道阿问在这里，还特意找了九峰山意生宗的青折过来。
一场混战，比拼的其实根本不是法力和战力，而是心性和情感。
何悦对龙岐旭夫妻的情感，阿问对青折的情感……
其实情之伤，最后哪有胜的。
龙岐旭夫妻无功而返，青折失意败走。
可何悦也同样伤心，阿问也同样失落。
我想安慰何悦，却没有什么机会了。
风家借着蜃龙，对于所有的事情，都暗中窥探。
所以他们知道我们进入了蛇窟，也从龙岐旭夫妻那里知道了我们看到了有关蛇棺的蛇纹。
他们拍了几张由蛇纹典籍的照片给我，不过是几条首尾扭曲的小蛇般，我却知道这是就是预言我会死于何悦之手的那一段。
风升陵说，风家有位少主风望舒，会解这些蛇纹，如果我看不懂的话，风望舒会帮我解，或者她会解给何悦听。
更甚至，连操蛇于家的家主，那个和谷见明一样，因为神骨缺失，也同样再也长不大的于古月，也是认得这些蛇纹的。
或许风家可以提醒何悦，让她找于心鹤，帮着解开这些蛇纹。
几次交锋，风家已经摸清了我的底。
我不得不同意，和风家联姻。
同时也打心底里感谢于心鹤，那天同在蛇窟，她也看到了那些蛇纹，肯定是认出了一些的，可她却对何悦只字未提。
何悦知道我答应和风家联姻的时候，整个人还没有从龙岐旭夫妻的事情中走出来，当时眼中那种失落，好像都变得平静了。
她眼睛依旧光亮，不再像以前一样，一遇到失意的事情，双眼立马就黯淡了。
可这种强撑着的光亮，让我有点看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了。
我想跟她解释，不过是演戏，包括和风家联手进入清水镇，想挖出蛇棺，都不过是我骗风家，想进入风家找出那卷蛇纹典籍。
那里面记载的东西，光是凭蛇天生的感觉，我就知道与何悦脱不开干系，更甚至会危及到她的安危。
可事世烦忧，来来去去的，何悦和我都腾不出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讲这种事情。
其实我认为吧，我心中只有她，从口头上，名义上答应和风家联姻，占便宜的其实是我。
毕竟风家想要的，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我想要的，就是那卷可能危及到何悦的蛇纹典籍。
这就像以前何寿那个暴躁大师兄开导我，说我是蛇脑袋，却不会转弯。
他举例子，问我那种灰姑娘爱上豪门阔少，灰姑娘父母病重，要医药费，豪门婆婆拿出五百万给灰姑娘，条件是让灰姑娘离开阔少，拿着钱救父母，问我怎么办？
父母与爱情的选择，肯定是两难的。
这确实与何悦的情况有点相同，却又不太相同。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何寿一拍我肩膀，破口大骂：“你真的是傻啊！最好的办法，不是灰姑娘和阔少一起演戏，让豪门婆婆加码，等价钱加点，两人拿着钱给父母治好病，再拿着剩下的钱，衣食无忧的私奔吗！”
我被震惊得这醒来几千年的三观，都重新洗过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怪不得问天宗不让何寿出来处理事务，他实在是仗着皮厚壳硬，太过无耻了。
但确实也是办法，所以我假意跟着风家去了风城，想先看那卷蛇纹典籍。
然后按何寿说的，抢了东西，直接就和何悦“私奔”。
可我没想到，风城下面，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更甚至，风家好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困住我。
那间石室里，不时有着火热的鞭抽下来，抽得我鳞开骨裂。
风升陵说，只要我答应，心甘情愿的娶风家少主，留下蛇种，他们就放我离开，包括那卷蛇纹典籍，也能让我带走。
那火鞭子抽得我很痛，可我眼前闪过何悦知道我要和风家联姻时，那平静的眼睛下面藏着的东西，还是拒绝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何悦再次来救我了。
在她以为，我背叛了她之后，她还是选择了救我。
我当时很感动，感动到连鳞片被抽开，似乎都不痛了。
当时我在何悦眼中，又看到了那种心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