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惊了一下，她笑道：“乐雯，这是干什么？没头没脑的，说这个做什么？”
乐雯怏怏的：“我就是觉得自从跟个疯子一样骂过，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把我当成闺蜜了。你可能表面还是对我很好，也和我说一些话。但我知道，你的心变了，你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了。”
向卉呆了呆，然后她低头喝奶茶。她一直以为乐雯明白她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现在看来，乐雯还是不懂。
“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吗？”乐雯固执地追问。
向卉知道同样的话乐雯肯定也问过彭磊，就像一个孩子，以为耍耍赖就没事儿了，一切就过去了。但这是成人的世界啊，成年人的心受了伤就像破了的镜子。
破镜是没有重圆这回事儿的。
“乐雯，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向卉语气温和。
乐雯沉默，好一会儿后，她抬头：“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是我疯了。我在用一种天真的，愚蠢的固执，我想将一切复原。我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岁月里。真的，你可能无法懂我这种固执。可我有一天夜里醒来，看着身边睡着的人是刘以民时，我太崩溃了。”
“我真的太崩溃了，太难受了。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好好的家被一个贱女人拆散了，我爸都快要退了，硬是被人陷害得丢了官，要不是他的老战友拼了命保他，他少不了进牢里蹲个十年八年。”
“我妈，那么优雅要强的一个女人。向卉，你好多年没见到我妈了。你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她动不动就歇斯底里，要不然就神神叨叨。”
乐雯说到这里时，眼中泛出泪来。
“向卉，不瞒你说，我甚至都想过。我父母双双遇害了也好，那么再痛再伤，至少不这样折磨。”
“乐雯。”向卉打断了她，“你不能这么想，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她擦掉泪，笑了起来，“希望是个什么东西？老实说，我一度以为我女儿的出生能给我带来希望。结果她给我带来了什么？带来的是抑郁和崩溃。你看，我都做了些什么？为了找希望，我生了个女儿出来。你说，十八年后，会不会我就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妈妈，她想方设法的想逃离我？”
向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一个固执的人。
乐雯的手机响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妈打来的，我开免提，你来听，她肯定要骂我了。”
向卉来不及阻止她，乐雯就接起了电话，然后点开了免提。
“乐雯，你死哪里去了？你死了吗？”乐雯母亲的咒骂声从手机那头传来，“那个臭老头子拉了一身，你快点滚回来给他换掉，不然，我就端盆水浇他一身。早就该死的人，喘着一口气，硬是不肯死，就是想害死我。”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乐雯完全不受她妈的影响，说得平和又从容。
“你出去一个下午了，跑到哪里去鬼混了？刘以民好好一个人，你不又不他过，你是不是有病？你还要和他离婚？你为什么要离婚？想回到我家来啃老吗？你啃了三十多年，还没够吗？你爸病成这个样子，你照顾过他几次……”
乐雯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包里后，她耸了耸肩。
向卉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就想去找彭磊复合啊。这样的苦，这样的痛，凭什么我一个人受着？”乐雯拂了拂头发。
“乐雯……”
“不说了，我先回去了。我要是回去得迟了，不但我爸遭殃，我也会很惨。”乐雯说着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那你慢点儿。”向卉喊了一声。
乐雯没应她。
向卉回了酒店，微信上，徐朗言和顾云卿都给她发了语音消息。她觉得很累，将手机扔到了一旁，她进了浴室。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陈维平的电话打来了。他已经在去万达的路上了，向卉告诉他，她也马上出门。
换了衣服，她化了个淡妆，然后她抓过手机和房卡就匆匆出了门。
她到餐厅时，陈维平和恬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恬恬拿着陈维平的手机在看着什么。
“对不起，路上有些堵车。”向卉快步走过去。
“没事儿，那我点菜了。”陈维平朝远处的服务员招手。
“恬恬。”向卉目不转睛地看着恬恬，隔了数月没见，恬恬看着又更可爱了几分。
恬恬盯着手机屏幕，听到向卉喊她，她睥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恬恬，没礼貌啊，妈妈喊你呢。”陈维平将手机从恬恬手里抽走。
恬恬这才正经看了向卉一眼：“妈妈。”
“欸，欸。”向卉有些想哭，等恬恬喊她这一声，她等了太久太久。
“快和妈妈说说你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陈维平提醒她。
“不想说。”恬恬撇了一下嘴。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出门之前，我们怎么约定的？”陈维平生气起来，“你练的琴，上的舞蹈课，还有你最喜欢的溜冰，全都是你妈妈交的学费。老师有没有教你，要对父母学会感恩。”
恬恬这才说了一声：“谢谢妈妈。”
向卉听着陈维平教育恬恬，她心脏颤得厉害。那是她的女儿啊，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她熬了一个又一个大夜带大的女儿。
“不要谢，应该的。”向卉缓了神情，她淡淡一笑。
“我点了几个，剩下的你来点。”陈维平客气地将点菜本递给她。
“你点就好了，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向卉说。
陈维平又添了几个菜，然后将菜本还给了服务员。
“突然回来昆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陈维平问。
“嗯。”向卉应。
“我听说……你要把你父母那幢别墅卖掉？”他问。
“你听谁说？”向卉反问。
“我有个做中介的朋友。”陈维平说，“你父母那个别墅值不少钱呢，虽然他们过世了，但不是在别墅里过世的，不影响。”
向卉看着他：“所以呢？”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新家庭，有了新生活，也有孩子。不过，你还是要为恬恬考虑一下，是不是给她分点钱？毕竟你父母在世时，也很疼恬恬。”陈维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