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心如刀绞,张了张嘴,眼泪先往下掉,她慌忙抬手去擦,那泪却越擦越多。她为什么回来?她为了很多的事情,但这些事情里没一件是关于恬恬。
最后一支烟花从烟花筒底座窜上了夜空,恬恬收回了视线,她看到了向卉满脸的泪痕。
“妈妈。”恬恬总归还只是个孩子,即使用成熟的话语武装自己,但真的看到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她还是不安了。
向卉半跪到地上,她搂住恬恬,伏在女儿稚嫩的肩上,她痛哭失声:“对不起,恬恬,对不起。可是,妈妈还是想和你解释,在我消失的那几年,我不是不要你了。而是妈妈生病了,我没有办法来看你。妈妈病好了,又急着找你的弟弟,没有想到弟弟病重,妈妈才见到他几天,他就离开这个世界。恬恬,妈妈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弟弟,是妈妈没用。”
夜色里,恬恬轻轻抬起手,她想像大人安慰孩子一样安慰一下她的妈妈,可手抬到一半时,她咬着唇,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我饿了。”好半晌后,恬恬听着妈妈的哭声小了些,她低声说道。
“哦,好,好,我们先上酒店。今天是过年,你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吃。”向卉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恬恬,等过完年,我们就搬回我们以前的房子住好不好?妈妈还在家里写小说,我每天送你去上学,接你放学回家,好不好?”
恬恬拉了向卉一把,看着她站稳,她才说:“你,那顾叔叔呢?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向卉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她牵过恬恬的手:“恬恬,你相信妈妈会解决好这些事情好不好?”
恬恬不说话,跟着她的脚步往酒店里走。进了电梯后,她说:“你可以和顾叔叔在一起,我不会反对你们的。等我再大一些,我就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到时候,你和顾叔叔去外地,我也不会害怕。”
向卉的眼泪又往外掉:“傻孩子,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妈妈会安排好的。”
恬恬这才不再说话。
向卉带着恬恬回到房间时,顾云卿开着房门等着她们,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看起来他已经换过劲来了。
见她们母女进来,他从沙发上起了身。
“我让酒店准备了一些饭菜,你和恬恬凑合着吃。我去一趟胡令超那里,晚一点回来。”他说话时注意到向卉通红的双眼,视线扫到恬恬身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大红包,然后略略弯腰递到了恬恬的手边。
“恬恬,这是顾叔叔给你的压岁钱。”
恬恬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卉。
向卉点了点头。
恬恬接过:“谢谢顾叔叔。”
顾云卿摸了摸恬恬的头,直起身后,他朝向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随后他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向卉带着恬恬进了茶室,不算大的茶桌上摆了六道菜,米饭也热腾腾的。
恬恬饿坏了,一碗米饭就着几口青菜就吃光了,向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她接过恬恬的碗,又给她盛了一碗饭。
“多吃一点儿肉。”向卉把肉夹到恬恬碗里。
恬恬又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
“妈妈,你也吃吧。”恬恬指着向卉一碗几乎没动的饭。
“妈妈没什么胃口,你去看会儿电视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好吗?”向卉说,她现在把恬恬当成朋友一般相上,尽量做到凡事尊重她,告知她。
恬恬起了身往外面的房间走去,很快,她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
向卉伸手摸了摸腰间,从陈维平家搜出的那一沓东西还在,她松了一口气,把那沓说明书拿出来。她细细地看着翻看着,让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她妈和空如师父的亲子鉴定书,竟然还有一份她和恬恬的亲子鉴定。
她看着鉴定书上的dna比对,一行一行的数据,直到结果那里写着:经我中心鉴定,向卉与陈玥恬确认无血缘关系。
向卉看着那行字,她先是怀疑自己眼花了,她使劲揉眼睛,又眨了好几下,再看,还是那些字。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的突变,脑子变得不太好,她是不是不认得字了。
她站起身,又坐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不,恬恬不可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就是她的女儿,她生下来的,从小一点一点呵护着长大的。
对,这就是陈维平的障眼法,这是他的诡计里的一个吧。
周云舒说过,最后那通电话不是她的,她只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为什么那个通话记录会在她的手机上,而且通过国外的服务器打到了向卉她妈的手机上。
周云舒最后怀疑是陈维平打的电话,早在她怀疑之前,彭磊很推断最后那通电话很有可能是陈维平打的。
向卉一直在想,以她妈的精明,怎么会轻易上当,怎么会到废弃的养鸡场,又乖乖地跟着进了山。
向卉捏着手里的这两份亲子鉴定,她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陈维平先用周云舒的手机辗转通过网络电话给她妈打电话,她妈要怎么样才会去他指点的地点?
如果陈维平说,我已经掌握了你的身世,那么,向卉她妈不一定会去,她妈对自己的身世肯定也有所知。而且到了她妈那样的年纪,认不认回亲人根本就不重要了。
那么,陈维平要将会她妈骗去他指点的地点,他就只能拿她和恬恬没有血缘关系做文章了。只有这样,她妈才会震惊,才会乱,才会想弄清楚真相。
她妈和她现在应该是一个心情吧,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每一个环节都是对的,怎么会突然间就没有血缘关系,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嘛。
“妈妈。”恬恬从房间走进来。
向卉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她强笑:“怎么了?恬恬。”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恬恬绞着衣角轻声问,“我只是困了,想洗澡睡觉。”
“哦,哦,我带你去浴室。”向卉将那沓东西放到了沙发上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