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悻悻的，可不是，上午的时候，她又一次下定了决定要和顾云卿划清界线。别说这辈子不要见，最好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可天知道，她意识到他可能有危险时，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就直奔山庄而去。要是她运气再差一点儿，那些人打个回马枪，那这会儿别说一起回家，恐怕两个人都双双赴黄泉去了吧。
“关上大门啊，难道你还要等谁吗？”顾云卿指了指敞开的大门。
向卉赶紧将大门关上，要转身时，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别说话，抱一抱就好。”他的头埋到她的脖子间。
向卉刚开始还有抵触，但真正拥抱到了一起，她就觉得她的肉体和灵魂都需要这个拥抱，这么长时间来，她逼着自己不回头地往前走。
累，真的太累了，累到她躺到床上时甚至祈祷，这一觉不再醒就好了。这个世界一切的纷纷扰扰与她再没有了关系，管他什么阴谋，什么诡异，什么真相，都统统去见鬼吧。
“我们一起回s市。”他说。
“我不……”
“我们得离开，至少在s市，我们的生命安全有保障。凯儿快生了，胡令超昨天夜里已经带她回s市里。”他将她搂得更紧，“季安之的人基本都完了，李嵩和程雨帆一起逃走的。向卉，你不要和我斗气。等这一切都过去了，你要杀了我，我也把脖子擦香香的，让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好不好？”
“谁要杀你啊。”她冷哼了一声。
“你又不是没杀过我。”他委屈的语气。
“想想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你不该杀吗？”她推开他。
他拉住她的手，暖黄的灯光下，他深深地看着她：“向卉，最迟三天，我们一定要走。”
向卉知道顾云卿没有跟她开玩笑，她低头看着地板：“恬恬那么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怕很难说服她。况且，就算走，三天也太急了，陈维平还没下葬，恬恬总是要去送一程的。”
顿了顿，又道：“要不，你先走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虽然也受牵连，但我总觉得，那些人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你。”
“不行，你和我一起走。”他有些着急，“我们……”
向卉看着他。
他苦笑：“向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就是一体的，谁也别想丢下谁。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反之，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
向卉还是看着他：“我们是一体的？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云卿仰头看天花板，半晌才说：“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向卉看着他的胸口，从相遇的最初的吗？那么，从一开始，两个人的遇见就不纯粹？心底的悲凉漫开来，她不愿意再往深了想。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是一体的吗？”她艰难地问出这句话，“那么，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顾少你这么大费周章。值得你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来慢慢折磨我？”
他低下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想什么呢？我设计你什么？”
向卉抽出手：“顾云卿，你好好说话会不会死？如果不会死的话，你把话说清楚。”
“我刚才也在想啊。”他摸摸鼻子，“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一体的，我想，应该是从你爸妈过世那个时候开始吧。在那之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时光。”
向卉想了半天，许多事情想不清楚：“算了，太晚了，先睡吧。对了，季安之到底中的什么毒？何立均说国内估计没办法，还得去国外。”
顾云卿沉默。
“是不是你姑姑？”向卉问出这句话。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更大的可能……我怀疑是孙心文那边的人。”顾云卿坐到沙发上，向卉给他找了个凳子搁脚。
“我去看看恬恬。”向卉往恬恬房间走去。
恬恬蜷着身子，抱着一个玩具熊睡得十分香甜。向卉走过去，小夜灯下，恬恬一半的脸隐匿在黑暗中，那被灯光照亮的另一半脸，几乎和陈维平一模一样。这张脸，没有她半分影子。
向卉将脑海中那个可怕想法甩掉，不，不，恬恬就是她的女儿，她不可以胡思乱想。恬恬的血型和她一样，对文字的敏感，语言的天赋，都和她一样，那些亲子鉴定，就是陈维平用来扰乱她心神的。
“向卉。”顾云卿在客厅里轻声喊她。
向卉回过神来，她帮恬恬拉了拉被子，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我想喝点水，帮我倒一杯。”他盯着手机看。
向卉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回来：“洗澡睡吧。”
“我睡不着，你去睡。”他仍然盯着手机，几秒钟之后朝她招手，“你过来看。”
向卉赶紧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揽住她的肩，两个人一起看着手机屏幕。顾云卿正在看的是一个爆料贴，里面关于陈维平的做过的龌龊事情林林总总，不堪入目。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向卉喃喃的。
“你看这是个什么论坛？”顾云卿返回了上一键。
向卉骇然，这是恬恬学校的官方论坛，可能因为寒假，工作人员没有及时维护。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以及文字，现在她明白了，如果她不带恬恬走，等待恬恬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太恶毒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恬恬？她还是一个孩子。”向卉靠到顾云卿的肩膀上。
“或者，不考虑去给陈维平送葬了。”顾云卿收起了手机，“对方很明显是黑客，还是高手，我这边的人根本都来不及删。”
“不去送葬？”向卉呆了呆，“恬恬估计不能接受。”
“和生命安全比起来，暂时的不理解，我认为也没有关系。”顾云卿正色道，“向卉，我和你说实话，一开始我和季安之都没有将事情想得这么严重。凭着季安之在昆城多年的根基，我们都以为解决这点事情易如反掌，除夕那天，你也看到了，季安之并没费多少精力就将程雨帆和李嵩那伙人搞定了。可k2出现了，这就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