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温的课余时间会去公司帮忙,有额外收入。
乾安此前跟着师父出门,有自己的账户和固定存款。
早些年的时候,师父也是直接给身边孩子发放存折的,不想折腾他们跑公司。
但因为收养的都是男孩子,又是十几岁的年纪,很容易就沾染上不良嗜好,师父又要经常出门,没办法时时看管,才会交代公司财务去审核个人开销,重点对象要重点盯梢。
当下李沐丰就是这个家的重点对象。
对他的开销但凡放松些,他就容易买回令人大跌眼镜的东西。
估计那战车原型真让沐丰哥弄到院里,摇把子框框一抡。
师父脑瓜子也得跟着一嗡嗡。
基于此,我真不敢多‘讨好’李沐丰,咱钱紧。
另外一位不嫌我烦,我压根儿不想烦的人就是戚屹候。
有时候师父不在,他会饶有兴致跟我讲当天整理了哪具遗体。
烧死的肉皮不能碰,一碰就会起翘脱落,露出肌肉组织。
看我面露难色,他还特意朝我近了近,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道,“碾死的最惨,有一回我去到路面,用起子一点点将尸体从地面戗下来……”
“应应,你出门千万要注意车辆,哎哟喂,那放到袋子里就剩一滩肉泥,肠子胃都被……喂!你别去吐啊!”
戚屹候原地摇头,“真是没礼貌,三爷不在家哥哥想多照顾照顾你,你还跑去吐,影不影响周围人的进餐心情,真是……哎?乾安,你怎么也不吃了?!”
嗯,在这个家里,我唯独还算能正常交流的就是乾安了。
他不会让我吃闭门羹,也不飞我白眼,不需要我投资什么,更不会在饭桌上说尸体肠子。
乾安放学后喜欢去后院打沙袋,心情好了也会跟我多聊几句。
他说不想换行当,哪怕踏不了道,跟在高人身边也算行走江湖,“喂,万应应,说多少遍了,你不许碰我的沙袋!”
我收回手,转头看他笑笑,“你以后可以跟着我,我们一起去打邪。”
“你?”
乾安嘁了声,“没看大家都烦你么,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吧。”
不要觉得他说的话难听,乾安能做到正常交流,我就很感恩了。
凤姨常念叨,钱难赚,屎难吃,求人膝盖要弯曲。
重点就在于“求”字。
不仅仅是求人办事,还有求得容纳,求得认可。
人心相对间,咫尺难逾越。
轮番打击后,我不再主动靠近。
至少也要等到魂魄固稳后再说,就像我不管多想打打沙袋,练练掌心,都不能去碰,因为那是乾安的东西,现时我败气太重,一不小心流出血,弄脏沙袋,给人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待久了,会很寂寥。
双手好像探进了冰凉的泥潭,无论我的手指如何握紧,泥浆都无法抓牢。
与此同时,我又得承受那份黏腻冰凉,滋味儿就很难受。
突然间就有了种很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无关于任何情绪,也没有诋毁和伤害,猝不及防的就来了,整个人似乎被世界推开,没办法靠近,也接纳不到什么,空空的,哭又哭不出来,仅有一种深深的悲凉,很难过,好像拼命地去找寻什么,结果,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