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苏婆婆今晚的很多话都有些弦外之音。
但我没有多问,安静的陪着她看电视。
等到电视剧演完,我扶着苏婆婆回到卧室,打完香篆又坐在床边给她读着佛经。
苏婆婆很困了,还强撑着不愿入睡,“卿卿,你乖,晚上不要偷偷的走……”
我念经文的声音一停,握住她的手,“奶奶,今晚我留在家里,哪也不去。”
“乖孩子,奶奶有福气啊。”
苏婆婆颤着眼看我,眸底有水光溢出,“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握紧她的手,隐忍着眼泪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婆婆疲倦的笑了笑,“再给奶奶唱支歌吧,奶奶喜欢听你唱歌……”
“您想听什么歌?”
“都行。”
苏婆婆慢慢的合上眼睛,“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唱外国歌,奶奶越说听不懂,你越要唱,那时候的你,总是很叛逆,很任性,这几年,你又变得很懂事,奶奶教你什么,你都很认真的去学,卿卿啊,奶奶很喜欢这样的你,但是奶奶想对你说……像从前那样任性吧,懂事的孩子没人疼啊,有苦你说不出来,奶奶不想你小小年纪就活的很累……”
我快速擦了下眼底,唇角凑到苏婆婆的耳边,轻声的哼唱起一首歌。
苏婆婆闭着眼,笑意轻轻,“是霓虹国的歌,旋律不错……”
我没回话,继续轻声的哼唱着。
苏婆婆还没睡熟,呢喃着,“这句我听懂了,是谢谢你……”
眼前模糊起来,我控制着音调不发颤,重复唱着那句阿里嘎多~
这句歌词翻译过来就是,如果能再一次与你相遇,我只想跟你说,谢谢,谢谢。
苏婆婆的呼吸逐渐泛沉,我擦了把脸上的泪,又背了一遍经文做了回向。
最后,我鼓足勇气朝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无论我是不是替代品,我都感谢生命中出现了这个老人。
是她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偏爱,明目张胆的偏爱。
我是幸运的,一直都是。
将卧室的灯光调暗。
我轻轻地关严了房门。
回到卿卿姐的卧室我先去洗了个澡。
洗漱用品美玲姐全都为我摆放齐全了。
连擦脸的护肤品都有,不过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贴身衣物。
尺码居然跟我穿的一样,后面还是六排扣的,非常的牢靠稳妥。
记得苏婆婆曾经帮我量过尺寸,她可能一直在等我回家,便早早的准备妥当了。
我想着晚上也不出去,打完坐便躺下准备睡了,顺带解除了武装。
不知道别的女孩子什么样,我真心觉得穿马甲睡觉会呼吸不畅。
这几年添了不少习惯,比如说擦乳液前不拍水就会有隔靴搔痒感,洗头要用护发素,泡澡的时候滴精油,洗完澡要擦身体乳……
起初我折腾的自己都烦躁,渐渐地,倒是适应了。
有一天我去到自己的衣帽间,看着玲琅满目的饰品,大大小小的包包,橱柜里还有搭配好的服装,内心竟然有了种难以言说的欢愉,然后想着,我还想要个秋冬新款的凯利……
零星的念头一出,我恍然惊醒,站在衣帽间里冷汗淋漓。
原来……
奢侈的生活真的会让人迷失。
那天我把一句话写在了纸条上,‘身处天堂,内心要住着地狱’。
压在睡觉的枕头下,时刻警醒着自己。
我要是就此沉沦,将永世不得翻身。
脑中充斥着杂七杂八的想法,我躺在卿卿姐卧室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借着朦胧的床头灯端详起这诺大的卧室,也许是头回住进来,真有了认床的感觉。
摸索出手机,我屏蔽掉几条江皓发来的问候短信,又用意念回复了几位哥发来的信息。
点开网页查询起平县的地理环境,还真是越查越焦躁,平县虽处远郊,也有着上百万人口。
单靠眉心的雷达讯号去寻找母耗子的老巢,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如果我是慈阴,当我知道对手前来打探过,哪怕我不在意对方,也会做好掩护工作,藏裹好自己。
也就是说,不是很近距离的接触,门里门外那种,我未必能有所感应。
手机扔到床头,我揉了揉眉心,想的头疼,莫名的,又想吃雪糕了。
想着要不要去问问美玲姐,又觉得自己有毛病。
大半夜的吃什么雪糕,我瞅你像雪糕!
闹心的翻了个身,我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记声音,“你为什么老是压制自己的欲望呢。”
“我没有……”
我迷瞪瞪的回着话,腿上还骑着被子。
“你以为你是圣人吗?”
阴沉沉的凉气吹拂过我的鼻尖,“忍住那些念头你就安心了吗?”
“谁啊。”
我懵懵的睁开眼。
正对着的居然是个短发的女孩子。
她亦是侧躺的姿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衬的她面容一片死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双眼珠子,圆溜溜的像两颗黑葡萄,没有任何的白眼仁。
四目相对的一瞬,我睁大眼就想坐起来,什么东西?!
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呃呃的也发不出声音。
“你这样是不行的……”
她冷着脸看我,语气颇为咄咄,“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不,身为人,我们都有私心,你不应该压抑自己的私心,你让我不快乐,我哥不快乐……”
我绷着脊背看她,嘴巴张了张,声音终于挤了出来,“你是,卿卿姐……”